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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尾宴启,长安朱门广厦前华盖如云,车马喧阗。
梅逐雨与梅四郎共乘着一辆简陋的驴车缓缓抵达,与周遭的香车宝马格格不入。
刚一下车,便引来周遭权贵子弟们毫不掩饰的指点与嘲弄。话语酸薄刻薄,从嗤笑车驾寒酸,到他曾被安乐县主“青睐”又当众弃若敝履,引来一阵阵轻佻暧昧的低笑。
梅逐雨面色沉静,恍若未闻,梅四郎却已气得脸色发白,正要反唇相讥,却被梅逐雨给拦下来。
长街尽头忽然传来一阵清越急促的銮铃声,如同破开浊浪的清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辆朱轮华盖、装饰极尽华丽的马车疾驰而来,气势逼人,令围观众人讷讷退让。
他们都认得出来这是谁的马车了。
车驾停稳,帘栊掀起,武祯与温吟先后而下。一个明艳倨傲,一个貌美风华,瞬间夺走了所有目光。
刚刚那些说闲话的人也顷刻间噤了声,毕竟当着温吟的面说这些话可不好。但是那些话温吟是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她自然要帮着梅逐雨一把了。
温吟眼角余光极快地从梅逐雨身上掠过,未作停留,转而面向那群方才还喧哗不已的权贵子弟,唇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声音温柔似水,语气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寒意:
温吟“诸位郎君真是好兴致,在此谈笑风生。不过,议论他人车驾门第,岂是君子所为?更何况,”
她眼波微转,扫过那几个说得最起劲的人,接着说:
温吟“玄鉴司掌缉妖查案,护佑京城安宁,梅郎君恪尽职守,其行可敬。岂容轻慢?”
三言两语,就把方才说闲话的人给堵的说不出话,更是让他们觉得有些窘迫,场面一时静极,鸦雀无声,方才开口之人也面露讪色,不敢与她直视。
见此情景,她才与武祯并肩入府,不在管这些事。对她而言,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宴席伊始,宾主尽欢。
武府仆从恭敬呈上贺礼,称乃豫国公珍藏。锦匣开启,一幅画卷随之泻落展开,竟是柳太真的画像。
武祯目光掠过画卷,一眼便辨出那含蓄用笔、清寒骨法出自何人之手,她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没有说,而是说那画是她自己作的画,也算是帮了那人一把。柳太真本人面沉如水,无波无澜,仿佛画中人并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