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更鼓也停了。
暗室无窗,石壁上的血字却像被更漏浸润,一笔一划缓缓晕开,顺着墙缝滴落,发出极轻的“嗒嗒”声——像婴儿心跳,也像更漏残音。
沈如晦醒来时,正见那滴血落在秦莞手背,溅成一朵细小的梅。
她胸前衣襟敞开,心口处嵌着半瓣朱砂梅影,色如凝血,随脉搏一亮一暗;白绫外,秦衡的遗体安静覆雪,狐毛飞鱼服下的沈如晦自己却觉不到寒冷——秦莞把唯一的斗篷裹给了他。
“别动。”秦莞按住他探脉的手,“你心脉被我以银针暂锁,一动便崩。”
沈如晦嗓音嘶哑:“你的半颗心……”
“在篮里。”她笑,唇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它现在……很开心。”
摇篮中,那半颗心脏已长成拳头大,表面浮起细细金线,勾勒出梅萼形状;每跳一下,室内便亮一分,像有人在内点燃一盏极小的灯。
灯光里,石壁血字逐渐褪色,却另有一行新字从暗处浮出——
“无心亦有心,杀止亦生杀。”
秦莞以指尖描过那些字,低声道:“我明白了。”
一、生杀同心
“无心阵”最后一页,并非取心,而是“还心”——
善窍自损半心,滋养恶窍;恶窍得半心,反衍生机。
双心并蒂,善恶同体,方得“止杀”。
她父亲以死身镇恶,她则以活心济善。
循环至此,并非终点,而是生杀合一的新始。
沈如晦沉默片刻,忽问:“往后呢?”
“往后——”秦莞抬眼,眸中映着那颗跳跃的半心,“我带它活。”
“如何活?”
“像人一样活。”她轻声答,“会哭,会笑,会心疼人。”
沈如晦不再说话,只伸手覆在她嵌着梅影的心口,指尖触到一下下跳动,隔着皮肤和骨血,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