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
燕迟握住她手,声音低得只剩气音:“秦莞,我得走了。‘燕迟’已死,世间再无此人。”
他起身,踉跄欲行,秦莞急道:“你伤重,能去哪?”燕迟回头,冲她眨眨眼,那笑意带着少年特有的顽劣与温柔:
“天下之大,总有容我之处。你……保重。”
他纵身一跃,没入黑暗,像一滴墨落入雪夜,再无踪迹。
秦莞跪坐于雪,掌心残留他血迹,像一簇不肯熄灭的火。禁军已至,团团围住她,喝问:“何人引爆火器?”
秦莞抬眼,望向那一片焦黑的河面,轻声道:“是锦衣卫叛贼韩观,欲运违禁火器入宫,幸得……”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幸得已故总旗燕迟,以死阻之。”
风掠过,雪片纷扬,像一场盛大的白幡,为那个“已死”的少年,也为这段尚未开始便结束的相遇。
秦莞伸手,接一片雪,看它于掌心瞬化无痕。她忽然明白,从今往后,她的人生将永远缺一角,像那枚缺角的铜符,再也补不全。
而宫墙之上,晨钟初动,元熙二十二年的第一缕天光,破云而出,照在焦黑的闸口,照在满地的残雪与血迹,也照在少女孤清的背影上。
她起身,拍了拍袍角雪尘,轻声道:
“燕迟,愿你此生,不再假死,不再逃亡。”
“而我,将继续做这京师的提灯人,照见所有暗处的冤与血。”
雪落无声,却似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