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的云从不是凡间那样蓬松的棉絮,而是凝着冷光的流霞,像被打碎后重新熔铸的琉璃,铺在沈姜安身后,衬得他玄色衣袍上绣的暗纹都泛着霜意。他甫一踏上天界最高的望舒台,便抬手将身侧的王默推至台中央——那是整个天界视野最开阔的地方,脚下是翻滚的云海,头顶是垂落的星子,连远处昆仑墟的雪顶都清晰可见,仿佛要让三界众生都看清她的模样。
“时辰到了。”沈姜安的声音很淡,像风拂过冰面,没什么情绪,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他指尖悬着细碎的金光,那是天界最纯粹的法则之力,正缓缓绕着王默的周身流转,像是在丈量她的命格。
王默站在台沿,裙摆被高空的风掀起一角,露出的脚踝泛着薄红——那是方才被沈姜安拽着瞬移时,不慎蹭到的擦伤。她没有去看周围恢弘的天界盛景,也没有理会沈姜安指尖的金光,只是忽然垂眸,目光落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我怀孕了。”
空气骤然凝滞。沈姜安指尖的金光猛地顿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抬眸看向王默,墨色的瞳孔里先是掠过一丝极淡的错愕,随即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嘲弄,又掺着点说不清的复杂:“王默啊王默,你本事倒是挺大。”话音未落,他掌心的金光骤然暴涨,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将王默包裹其中。
王默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整个人托起,双脚彻底离开了望舒台的玉面。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什么,指尖却只穿过一片冰凉的云气。下一秒,那些围绕着她的金光突然化作了风一样的力量,不是凡间温柔的春风,而是带着刺骨寒意的罡风,每一缕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刮过她的四肢百骸,更精准地涌向她的小腹。
“唔……”王默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那疼痛来得太突然,也太剧烈,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进她的小腹,又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攥着她的五脏六腑。她想蜷缩身体,却被罡风牢牢固定在半空,连弯腰都做不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下方的云海上,瞬间被蒸发成一缕白烟。
“疼……沈姜安,别……”她哭着哀求,声音因为剧痛而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鼻音。可沈姜安就站在不远处,玄色衣袍在风中纹丝不动,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没有丝毫怜悯。他甚至抬手,指尖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那些罡风旋转得更快,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催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