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的队伍里,新招募的流民惯用钝器,只有老兵才会用这种横刀。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这本是多余的举动,可指尖即将触到她皮肤时,却猛地顿住。那截露在袖口外的手腕,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却又真实存在。
“师父,是白僵!” 小柱子的声音陡然拔高,举着火把往前凑了两步,“按规矩…… 该……”
话未说完,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随着火把的靠近,那具女尸的肩膀竟缓缓侧了过去,原本对着火光的脸转向了阴暗的角落,乌黑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
吴十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赶了四十年尸,见过的白僵不计其数,那些东西只会直挺挺地朝着活物扑来,从没有哪个会躲避阳气。
“别动!” 他一把抓住小柱子举着黄符的手,掌心的冷汗浸湿了徒弟的袖口。
就在这时,他又看到了那道刀疤。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亮女子颈间翻卷的皮肉,像极了二十年前,他在自家门槛上看到的情景 —— 那年匪患过境,他的女儿倒在血泊里,颈间也是这样一道齐整的伤口。
“师父?” 小柱子怯怯地叫了一声。
吴十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桃木剑的剑柄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行里的规矩早已刻进骨子里:异变之尸,当立即用桃木剑镇杀,绝不能留活口。可不知为何,看着那双被发丝遮住的眼睛,他竟下不去手。
这具尸体在邙山阴脉里保存完好并化为白僵,可普通白僵早已皮肤坚硬如铁,关节僵硬,她却能指尖微动…… 种种异状,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你去那边找找张公子的尸身。” 吴十三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记住,他胸口有梅花胎记。”
小柱子虽有疑虑,却还是听话地举着火把走远了。火光渐渐消失在坟堆后面,吴十三看着月华下的白僵,顿了顿解下腰间的锁尸链,铁链上串着的七枚铜钱泛着青光。这链子用糯米水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能锁住尸气。吴十三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铁链缠在女尸腰间,铜钱扣合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罢了。” 他喃喃自语,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这具女尸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暂且在这儿待着吧。”
他扛起女尸,尸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吴十三在乱葬岗深处转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找到一口废弃的石棺,棺盖早已被撬开,扔在一旁。里面积着厚厚的尘土,还散落着几片腐朽的衣料。
将女尸放进石棺时,他无意间碰掉了遮住她脸的发丝。借着月光,吴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