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里陈设简单,土炕占了半间屋,墙角堆着晒干的药草,空气里飘着股淡淡的苦香。
阿福把她领到侧屋,其实就是个搭着草棚的储物间,堆着农具和过冬的柴火。
他给她铺了层干稻草,又抱来床打了补丁的旧棉被:“你…… 先在这休息。”
白未晞摸着那床棉被,粗布面下的棉絮结了团,却带着阳光晒透的味道。不远处灶间传来阿福母子低低的说话声。
黑僵的耳朵能听清二里外黄鼠狼偷鸡的动静,自然也能听见阿福母子在炕上说的话。老妇人的声音带着咳嗽:“那姑娘…… 咋白成这样?莫不是…… 山里的精怪?”
“娘,别瞎想,她…… 她帮过我。” 阿福的声音压得低,“前阵子遇着山狗,是她吓跑的。”
“可咱家这光景……” 老妇人叹了口气,“王三爷说,再不交上那半石粟米,就要拆茅棚抵租……”
后面的话白未晞没再听。她蜷在稻草堆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地面的泥土。
白日里市集的热闹还在眼前晃,可这山坳里的愁绪,却比乱葬岗的阴气更沉。
她不懂什么是 “租子”,什么是 “王三爷”,但她能听出老妇人声音里的涩,像嚼了没熟的野果。
次日天刚蒙蒙亮,白未晞就醒了。她看见阿福背着背篓要出门,筐里放着把镰刀和两个干硬的粟米饼。他的脚没好透,走在石板上时,脚后跟不敢完全落地。
“去…… 哪?” 她忽然开口,声音生涩得像磨石头,一字一顿。
阿福吓了一跳,回头见她站在门口,油布在晨风中飘了飘:“去后山割柴,顺便…… 找药草,换粟米。”
白未晞盯着他的脚踝,没再问,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林子里。
她走到灶间。老妇人正坐在门槛上择菜,手里的野菜黄不拉几的,根上还沾着泥。见她过来,老妇人手一顿,往灶台上指了指:“粥…… 还温着。”
白未晞没去看粥,反而蹲下身,拿起一棵野菜。这东西她认得,老樟树说过,叫 “苦苣”,没什么养分。她没说话,转身就往外走。老妇人急忙喊:“姑娘!你去哪啊?”
她脚步没停,只背对着阿福娘挥了挥手。油布在晨风中展开,转瞬钻进密林。她记得老树精说过的所有话,她知道什么植物对人类而言更金贵。
午时,阿福背着半筐柴回来,累得满头大汗。刚进门就听见娘在灶间念叨:“…… 那姑娘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挖着支血参,比你去年卖的还大……”
他心里咯噔一下,扔下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