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当被地当床,啃树皮挖草根。”
“山匪、流寇跟狼似的盯着,见着东西就抢,见着年轻姑娘就掳。病死的、饿死的,路边的尸体多到数不清。”
“逃荒的人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看见死人,先翻一遍身上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干粮袋、破衣裳、哪怕是个破碗,都得捡着。翻完了,再挖个坑埋了,算是拿了人家东西的回报,也算是积点德。”
白未晞安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马扎上的毛刺。
她已见过不少死亡,却没想过活人对死人,还能有这样一种复杂的相处方式 —— 既有生存的贪婪,又有一丝卑微的敬畏。
“走到这儿的时候,就剩不到三百人了,还有不少人的身体底子也熬坏了,落脚之后都没能撑几年。”
柳月娘叹了口气,“同宗同源的更是没几家,能活下来的,都是命硬的。这青溪村的地还可以,水也甜,大家就扎下根来,互相帮衬着过日子。”
她话锋一转,说起了石生:“石生家祖辈就是猎户。他爷爷石剑锋,爹石虎,都是拿弓的好手,听说一箭能射穿野兔眼睛。
当年逃荒路上,全靠他们爷俩打猎,队伍里才能偶尔闻着点肉味,不然死的人更多。”
“那他娘呢?” 白未晞追问,她想起石生沉默的样子,总觉得那沉默背后藏着很多故事。
“他娘樊雪雁,是被队伍捡来的。” 柳月娘的声音低了些,“她爹樊松是个郎中,当年带着十岁的她,在路边奄奄一息,嘴唇干裂得像块老树皮。按那时的规矩,这种快不行的,只能让他们自生自灭,逃荒路上,善心就是催命符啊,谁都懂,多个人就多张嘴,粮食本就不够。可樊松气若游丝地说自己会看病,队伍里太需要个郎中了,犹豫了半天,还是把他们父女带上了。”
白未晞想象着那个场景:一群面黄肌瘦的难民,围着一对快要饿死的父女,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挣扎。
一边是生存的本能,想把粮食留给自己。一边是权衡利弊放不下那声微弱的 “会看病”。最终还是对 “郎中” 这个身份的渴望占了上风,毕竟谁都可能生病。
“后来樊雪雁长大了,出落得像朵山茶花,又能干又善良,就嫁给了石虎。” 柳月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听长辈们说他们两口子感情好得很,石生爹打猎,石生娘就跟着她爹学认草药,背着药篓在山里转。日子虽苦,却也安稳,屋里总飘着药香和肉香。”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沉下去,“石生十六岁那年发高热,烧得迷迷糊糊,说胡话,浑身烫得像块烙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