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提着玉楼春踏进院门时，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让他微微蹙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侍卫个个面色惨白，丹田处衣衫尽碎，显然是被废去武功的惨状。他随手将拎着的玉楼春往地上一掷，那具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身子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啊——”玉楼春痛得蜷缩起来，浑浊的眼睛在看清院中情形时骤然睁大。
角落里相携而立的姑娘们闻声看来，那些原本怯懦的眼眸在触及玉楼春的瞬间迸发出蚀骨的恨意。有个穿着藕荷色襦裙的姑娘攥紧了衣角，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丝犹不自知。她颤抖着向前迈了半步，目光却望向始终静立廊下的云昭。
“恩人...”她声音发颤，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能对玉楼春出手吗？”
站在廊下的云昭微微一笑，月光照在她素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柔，可说出口的话却带着铁锈般的冷硬：
“好姑娘，当然可以。”她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姑娘，“不光是你，其他人也一起。玉楼春和侍卫们都在这，谁欺辱过你们，都回报回去。”
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掷地有声：“在我这，只有十倍百倍报仇，没有什么以德报怨的说法。”
李莲花站在阴影处，闻言摸了摸鼻子。他听着云昭这番话，心里忍不住嘀咕：别点我了，我现在可没有原谅所有人。不是都说好要报复回去了吗？
他想起云昭有时会看着他摇头，说他太过心软。其实她不懂，他哪里是原谅——不过是觉得生命有限，时日无多，把所剩无几的时间浪费在与旧人掰扯上，实在不值当。
不在意了而已。
院中已经响起了玉楼春的惨叫声。姑娘们起初还有些犹豫，但当第一个拳头落下，第一个耳光扇出，积压太久的恨意便如决堤洪水，再也遏制不住。
李莲花静静看着，没有阻拦。他看着那些姑娘从小心翼翼到放手施为，从低声啜泣到放声痛哭。
有个瘦弱的姑娘，一直站在人群外围，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木棍，却迟迟没有动作。直到玉玉春挣扎着想要爬起，她才突然冲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挥下——
木棍没有落在玉楼春身上，而是重重打在了他身旁的地面上，断成两截。
姑娘扔下断棍，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李莲花别开眼。他明白，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以牙还牙，有些人连报复都要耗尽全部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