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抓紧出发吧。
望着他的背影,林奚愣了一瞬,随即快步跟上,鞋底踩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清脆却透着几分急促。
——
巷陌间腐臭如阴云密布。病患蜷如枯枝,身上脓疮溃烂如腐叶浸水,连周遭空气都似被污浊啃噬,凝成黏稠的网。
萧楚河攥紧袖口,喉间腥气翻涌,却仍半步不退。
林奚蹲下身时,素白衣襟沾上秽渍,她却浑然未觉。
指尖搭在患者腕间,眸中映着对方咳血时抽搐的喉管,声音却柔如浸药棉:
林奚高热三日,咳中带血,腹痛如绞?
萧楚河垂首疾书,笔尖在纸页刮出细响。
忽有妇人哀号破空——一孩童抽搐着咬破自己指尖,脓血溅在青石板上,绽如恶毒之花。
林奚倏然起身,药箱撞上萧楚河膝侧。他下意识扶住她腕子,触到她脉搏如疾鼓,这才惊觉自己掌心同样汗湿。
林奚无妨。
她抽回手,指尖已点上银针,
林奚你且记清症状时序,莫近身。
林奚敏锐地察觉到了萧楚河的不适应。自小跟随师父学医的她,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而萧楚河却是头一遭经历,能有这样的表现已属难得。
针尖如雪,刺入孩童穴道。
那孩子喉间嘶吼渐弱,萧楚河望着她凝神的侧脸,恍觉她似执剑的医者,以柔刃劈开死神的枷锁。
街风掠过,卷起她鬓边碎发。萧楚河忽觉这女子与天启闺阁中的金雀截然不同。
那些贵女如笼中翡翠,光华皆仰仗他人馈赠。
而她却是旷野孤鹰,羽翼淬过药庐寒烟、淬过疫病血泪,连翱翔的姿态都带着斩断枷锁的凛意。
但是,怎么办……他心底涌动着卑劣的渴望,想要让那只孤鹰因他而驻足,成为她在这世间唯一的牵绊。
她眼底的仁悯、脊骨的孤傲、指尖的银针……皆是他从未触碰过的月辉。
她的每一道目光、每一次展翅,都像是对他无声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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