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天,”袁可立顿了一下,改口道:“或者说都察院拿出勘验奏报的前一天。而且这个事情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只要稍一打听就能知道,连街边的贩夫走卒都知道。正常的消息传递没这么快,显然是有人在刻意传播这个事情,制造舆论。”
“有人,”徐光启发凉的背后冒出了冷汗。“在刻意传播”
“对啊!”和徐光启不同,袁可立心里想的是某个跟汤若望一唱一和的阁老,比如刘一燝,比如韩爌,再比如叶向高,这些阁老都与徐光启交好。
袁可立尤其怀意叶向高。因为如果首辅方从哲不点头,那么第一封奏疏上那张先扬后抑的票拟根本就贴不上去。而在目前的内阁里,再没有比他更能影响首辅的人了。
“啧!”袁可立感慨道:“这两手真是漂亮!我还没看过都察院的奏报,要是这上面的内容不那么激烈,那么汤官正这顶官帽多半就保住了。”
“通政使司还没收到勘验奏报吗?”徐光启的额上也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调集全部精力,努力地将这些信息串起来,脑子在这一刻被用到了极致。
“没收到,”袁可立解释道:“都察院确实派了人来通政使司呈送勘验奏报和结集的证据,一大早就来了。不过都察院的人刚到我司门口,奏报和证据就被宫里派来的人给一齐截走了。不过我想,都察院的行文应该也不会太激烈。因为汤官正几乎全程参与了勘验。都察院贴出告示征募翻译,他第二天早上就去了。直到翻译馆解散。他才回到钦天监重新坐班。”
“以退为进,参与勘验,主动上表,泄露消息,引导舆论。见招拆招!太漂亮了,真是太漂亮了!等勘验报告下到内阁,那位阁老再一保,把皇上那关过了,汤官正就什么事儿都没了,你也可以借此为自己申辩.”袁可立还在沉浸在高人指点的想象中,不料徐光启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不对!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见招拆招。有一只大手从始至终都紧紧地按在这件事上。所有人都在这只手框定的范围内做事。
饥饿、困倦、惊吓、惶然、恍然交织在一起,使得用脑过度的徐光启眼前骤然一黑。在漆黑的视线中,徐光启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一张脸。那是王安那张儒雅中带着一丝狠厉的脸。在这个一闪即灭画面里,王安正捧着一本奏疏,笑嘻嘻地站在徐光启的面前,说:“徐部堂,您仔细着,要是君前失仪就不好了。”
徐光启向后一退,身子一软,竟平白地瘫了下去。幸而袁可立急急上前,一把揽住徐光启,才使他没有摔倒。
“子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