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院子后不久,丁修和丁白缨就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药味。而且越是往灶房的方向走,这股味道就越是浓郁。
走到灶房门口,丁修抬起了脚,但还没等他发力轻踹,丁白缨就上手把门给推开了。门一开,一股腥湿的药味儿扑面而来。“小子,你老娘病了?”
“唉”苏庆遥叹出了一口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气。“旧病复发了。”
“旧病?”丁修将提桶里的水倒进大缸。“怎么回事?”放下手里提桶,他伸手又从丁白缨的手里接过了另一个提桶。
“前年逃难的时候,娘染了寒气。因为逃亡仓促,没来得及收拾家什,所以逃到沈阳之后也没钱医治,直到二哥应刘赞画的征召参军拿了安家银两,才请了郎中抓了药。一番医治之下,娘的病症虽然消了,但病根儿却也落下了,时不时就要卧床调养。”说着,苏庆遥将斜靠在肩上的空扁担靠放到了墙角。
“唉。”丁白缨心下触动,跟着叹出一口气。
“苏庆远是你大哥?”丁修迈步走出灶房。
“嗯。”苏庆遥点点头。
丁修眼神一闪。“那你二哥叫啥?”
“庆迎。”苏庆遥转过身,再次将灶房的门合上。
万历四十七年七月,熊廷弼出关经略辽东。甫一到任,熊廷弼就请了万历皇帝圣旨,命令出身于辽东复州卫,并主张以辽人守辽土的赞画主事刘国缙,在全辽征募新兵。可以说,刘国缙的工作还是很成功的。至少他在短时间内就募到了一万七千四百余名辽兵,并将之分发于镇江、宽奠、叆阳、清河等处防守。苏庆遥的二哥苏庆迎就是在那时候应征入了伍。
不过,辽兵来得快,去得更快。当年冬月下旬,被分发各处边堡的辽兵就逃了大半。这逼得熊廷弼不得不完全放弃“辽人守辽土”的方略,上疏请求皇帝尽快抽调他镇精锐支援辽东,并实行“并沈保辽”,也就是,“放弃宽奠、叆阳、清河等处边堡,集中现有兵力加固辽阳、沈阳,如果沈阳实不可保,则弃守沈阳力保辽阳”的收缩策略。
脱逃大半不等于全部逃走,苏庆迎就是那少数没有跟着其他辽兵一起逃走的人。他不逃,不是因为他忠于大明,想要卫国,也不是因为刘赞画发放的安家银两收买了他的心,而是因为苏庆迎不得不靠后续发给的饷银保家。
下矿的父兄生死未卜,老弱的母亲染了风寒,年小的幼弟不能独当一面。一时间,养家的担子全部压在这个青年的身上。苏庆迎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他若是逃了,家里就没有收入了。
两人跟着苏庆遥来到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