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光荣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他自己也是“区区六品官”的其中一员。
“您说的是。”张管队奉承了一句,主动问道:“请问沈参将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吩咐?”
“没了。你去吧,到了时辰回营换班就是。”何光荣摇头。
“得令。”张管队又拜了一下,才骑上马回去与罗仁贵说话。
罗仁贵听过张管队的话,便拨马来到陈宁恩的身边:“张判官。”
“将军有什么吩咐?”陈宁恩已经猜到跟自己说话的这个人只是个通事,但他还是摆出恭敬的姿态,称呼对方为将军。
“你过去吧,”罗仁贵笑着遥指营门的方向。“一个人。”
“那这些米粮酒肉”陈宁恩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拉着粮食和酒的肉。
“东西留在外面就好。”罗仁贵催促道,“你快过去吧,沈将军正等着呢。”
“好”陈宁恩以为罗仁贵说的沈将军就有容,于是笑着回头。可他还没迈出步子,笑容就凝在了他的脸上。
挡在前面的明军哨骑已经让开了一条路,视野畅通无碍,明军阵地上的景象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见六辆以佛郎机炮为主武器的偏厢战车以半弧形的阵式环列在营地之外。偏厢战车的左右两侧摆着简易的木质拒马,拒马后面,是以十人为队,分作两列的鸟铳手。现在这些鸟铳全都站着,但陈宁恩知道,一旦有警,前列的鸟铳手就会蹲下来摆出瞄准的姿态,并在打完一轮之后与后列的鸟铳手交换位置。
在鸟铳手的两侧后方,正架着蜂窝状的火箭架,一旦敌人突破佛郎机炮和鸟铳构成的远、中程火力网,就会遭到火箭的面打击。
陈宁恩望着阵地,阵地上的士兵们也端详着陈宁恩。上百双视线落在陈宁恩的身上,仿佛交织出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压力网。好在,这张由视线织成的网里只有好奇,没有敌意,否则这个越走越抖的小老头儿怕是要在阵前尿出来。
“你干什么呢!走快点儿啊!”何光荣冲大喊了一声,差点没把陈宁恩吓到地上去跪着。
陈宁恩没去过京师,听不懂何光荣的京腔汉语,他想请罗仁贵帮着解释一下面前这武将打扮的老爷在说什么,但他回头一看才发现,罗仁贵所在的骑哨小队已经早已离开了。于是他转而朝着自家队伍看去,想把那个“通晓天朝言语”的通事招呼过来,但陈宁恩左右看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有找到人。
“喂!把金大基给我.”
陈宁恩的话还没喊完,就听见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又喊了一声:“我叫你走快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