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督府的橡木门缓缓关闭,将最后一丝天光隔绝在外。
肥彭站在窗前,窗外暮色沉沉,正如他此刻晦暗不明的眼神。
“通知《南华早报》的威廉姆斯,明天头版换稿!”
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何耀宗今天那番殖民史论述,一个字都不准见报。”
陈芳安正在记录的手突然一颤,钢笔在纸上划出尖锐的墨痕。
她抬头时,正对上肥彭镜片后冰冷的蓝眼睛。
“港督先生,这恐怕.”
她咽了口唾沫:“已经有七家报社拿到了现场录音!”
肥彭浅笑一声:“那就让新闻处施压,这些报社要是知道是你们布政司的意思,一定不会多说什么的。“
陈芳安顿时了然——大英帝国经营香港百年,媒体命脉早已编织成网。
当年卫奕信能用一纸禁令让《远东经济评论》停刊半年,如今肥彭自然能让何耀宗的惊世之言消弭于无形。
所谓的言论自由,那得看他港督肯不肯亲自出来扛这件事情
只是这次出来扛事情的,是他们布政司罢了。
在陈芳安迅速致电,办妥肥彭交代的事情之后,肥彭俨然已经有了新的对策。
“陈,去通知那些外裔代表吧,我要告诉他们,港督府这边,绝不会放弃他们的!”
——
太平山,肥彭的府邸内,一场秘密会议正在召开。
审视一眼众人,肥彭摘下标志性的圆框眼镜。
没有镜片阻隔的蓝眼睛像两块浮冰,冷冷扫过面前十二名外裔代表。
菲律宾女佣工会的玛利亚、印度商会的老拉吉、尼泊尔退伍军人协会的格桑每张面孔都凝固着相似的忐忑。
“诸位祖辈随米字旗而来。”
肥彭的粤语突然变得无比标准:“但现在,有人想拆掉你们脚下的土地。”
他身后的幻灯片播放着笔架山冲突的照片,何耀宗的形象被特意处理得阴森可怖。
老拉吉的银制茶勺“当啷“掉在地上。
这位七十岁的锡克教徒曾祖父是港岛首批印裔警察,他颤抖着捡起茶勺:“总督大人,我们.”
“叫我彭先生。”
肥彭亲切地按住老人肩膀:“我谨代表伦敦,感谢你们这些人这么多年配合港督府的工作。
但是时过境迁,大英的离去已成定局,你们今后要学会保护自己。”
格桑突然哭出声:“我的父辈和我在这片土地上兢兢业业付出,但直到如今,还是有人‘阿差阿差’的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