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过那块唯一还算平整的破木板,权当工作台。将一根锈铁条踩在脚下固定,双手握住破柴刀的刀柄,高高举起。
虚弱的手臂在颤抖,每一次挥落都牵动着空瘪的胃袋和冰冷的肌肉,带来一阵阵酸软和眩晕。锈蚀的铁条异常顽固,柴刀钝口砍上去,发出刺耳难听的摩擦声,火星四溅,只留下浅浅的白痕。
汗水,混着额头上干涸的冷汗,再次渗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手臂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痉挛、酸痛。但他眼神专注得可怕,抿紧毫无血色的嘴唇,如同一个最虔诚的苦行僧,对着顽石进行着最笨拙、也最执着的叩击。
锵!锵!锵!
单调而刺耳的敲击声,在这死寂的冷宫破院里,一声声响起,固执地穿透潮湿阴冷的空气。
……
时间在枯燥的敲击声中流逝。日影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缓慢移动。
吱呀——
破院那扇摇摇欲坠、糊着破烂窗纸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缝。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脸探了进来,浑浊的老眼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怜悯,看向屋角那个埋头苦干、瘦弱单薄的身影。
是福伯。冷宫里唯一还“伺候”他的老太监。与其说是伺候,不如说是定期来看看这个被遗忘的皇子是否还活着,顺便丢下点能维持最低生存的馊水冷饭。
福伯的目光落在周玄脚下。几根锈铁条已经被硬生生斩断,断口处呈现出扭曲撕裂的痕迹。周玄正用那把破柴刀,极其费力地削着一块厚实的木板。木屑纷飞,他的动作笨拙而吃力,但每一次下刀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感,似乎心中早已有了明确的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