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来...臣...死亦无憾..……”
张居正地声音非常虚弱。
他再也没有力气喊出,天下之事,不难于立法,而难于法之必行……
“陛下...新政...万不可废...”张居正每说一个字,都要大口喘息,胸腔剧烈起伏……
“流民...赋税...边疆...党争……”
“陛下,要辛苦您了……”
火盆中,炭块突然爆裂出火星,映得张居正本就苍白的脸愈发透明。
朱翊钧望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重重地点了点头:“阁老放心,朕不敢有丝毫懈怠,新政不会废。边疆安稳,百姓富足,这是你我君臣共同的心愿。”
“朕永不改初心。”
“那就好……”
“那就好……”
“陛下,大半年前,老臣最后一次在乾清宫中,跟陛下坐而论道,您……”
“曾论及生死,陛下问道,人在死时,会想起什么,老臣回答,想的是多活几年,陛下不认可,今日……老臣给陛下一个答案,您说的是对的……”
“临死之时,最忘记不掉的,反而是自己留在世上的这些存在……”
朱翊钧认真的听着。
“那你当时对老臣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您的梦?”
朱翊钧点了点头:“朕没有欺骗阁老,朕的那些梦,跟亲生经历过一般,朕在梦中也走错了路,做了误国之君,不过梦醒了,就要改变……朕比梦中的自己勤奋,朕同样改变了梦中的事情……阁老,朕说的这些,您信吗?”
张居正轻轻笑了笑:“老……老臣马上就要咽气了,可老臣还是不信……”
“那阁老为何要问?”
“善梦者,思虑过多,陛下你从小聪明,想的多,想的太多,看的太远,拿此事询问,就是想告诉陛下,最后一件事情……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行事莫急,莫躁……不要……不要过得太累了……”
“朕明白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陛下啊,下雪了,路滑,回宫的时候,慢一些……”
火盆中最后一块银炭突然迸裂,张居正的笑容凝固在唇角,那双曾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眼睛,此刻正蒙着层淡淡的雾气,浑浊却依然固执地凝视着他。
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像是春蚕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啃食桑叶,最终化作绵长而微弱的叹息……
他死了。
真的死了。
曾经能挥毫写下雄文策论的手,如今瘦得只剩嶙峋指节,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