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钧伸手接过,拆开封口的火漆,动作不疾不徐,取出里面的奏疏,借着明亮的烛光,看了起来。
奏疏开篇,是沉痛哀悼巡抚涂泽民的病故,言辞恳切,追忆其开海之功,痛陈其贪渎之失。
紧接着,笔锋一转,直指当下危局:
“……臣张佳胤,顿首泣血以闻:抚台遽薨,浙省震动。开海事繁,千钧系于一发……”
“宁波一港,岁输国帑数百万,实东南命脉所系,万民仰食之源……”
“今主心既失,内外惶惶,商旅疑惧,胥吏观望。海疆万里,波涛未靖,西夷诸舶,眈眈虎视。若中枢之命迟一日不至,则地方之危增十分……”
“若继任之选非其人其才,则涂公呕心沥血所创之基业,恐有倾覆之虞,朝廷岁入之巨源,恐有枯竭之患!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臣,承乏浙藩,忝居左政,于开海事体,浸淫数载,虽才疏学浅,然于钱粮度支、海防关隘、商贾往来、夷情动态,不敢言洞悉,亦略知脉络……”
“当此危局,岂敢惜身自保,坐视国器崩摧?臣虽驽钝,愿效犬马,暂摄巡抚事,以安地方,以待圣裁……”
“臣非敢觊觎高位,实不忍见涂公遗业毁于一旦,朝廷心血付之东流!伏惟陛下圣断,拯浙省于危悬,挽狂澜于既倒!臣不胜惶恐待命之至!”
字字句句,力透纸背!
没有虚言推诿,没有故作谦逊,只有对局势清醒到近乎冷酷的剖析,对危机迫在眉睫的急切,以及最后那破釜沉舟、舍我其谁的担当……
朱翊钧看着的时候,脸色有了些许的动容。
实际上他认定的人选就是张佳胤。
而涂泽民生前的时候,也早就猜透了圣心,对其十分倚重,诸多海事的事务也交由布政使司协办。
“好!好一个张佳胤,自谏的奏疏来的如此之快。”
字字句句,都说到了朱翊钧心坎里!
“陈矩!”
“奴婢在!”
“召内阁首辅申时行,火速入宫觐见!不得延误!”
“遵旨!”
当申时行匆匆赶到乾清宫时,朱翊钧已恢复了帝王的沉稳,但眉宇间那份轻松与决断却显而易见。
他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让申时行看了张佳胤奏疏。
申时行脸上也露出凝重与思索之色。
实际上,他也是今日早些才得知浙江之事的
“陛下,张布政使所言,句句切中要害。浙江巡抚一职,关系开海大局,刻不容缓……”
“张佳胤在浙江两年了,是受海都御史举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