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份儿?那三宝太监郑和也是头一份儿,可人家是内官,我是个堂堂礼部尚书!这能一样吗……传出去像什么话!”
“这不是一回事,三宝太监下西洋是为了扬威,您去英格兰,是为了邦交,是国与国之间的郑重礼仪,是文臣的担当,这性质能一样吗?再说了,郑和七下西洋,青史留名……”
“您想想,您这趟要是成了,您的名字,张四维,字子维,那在青史上得占多大篇幅……”
“‘大明礼部尚书张四维,不避艰险,万里蹈海,宣威异域,敦睦邦交’!这名声,比您在礼部衙门坐十年都响亮……”
“青史留名……”
张四维喃喃着,这四个字像有魔力一样,让他心尖儿颤了颤……
他捋着胡子,眼神开始飘忽。
张丁征这属于精准打击。
“爹,最关键的是,您要是能全须全尾地回来……”说道此处,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您想想,您离开京师这一两年,那申时行能坐得稳首辅的位置……”
“他什么人,陛下不了解,您还不清楚吗,没主见,没能力,哪能跟爹你比呢,能把咱们大明朝这一摊子事儿都理顺,能把陛下伺候舒坦了……”
“儿子不信,弄不好啊,您这趟回来,正好赶上申阁老焦头烂额,陛下对他不满意的时候……”
“到时候,陛下龙案上堆满了糟心事儿,一抬头,哎哟!张爱卿回来了……”
“张爱卿啊,您可是刚为大明立下旷世奇功,风尘仆仆、劳苦功高啊!”
“陛下心里能不感慨?能不后悔当初没让您当首辅?这一来二去,爹,您这位置……它不就‘那个’了吗?”
“那个”是什么?
是首辅之位!
是位极人臣!
是张四维毕生追求却功亏一篑的终极目标!
张四维彻底沉默了。
他脸上的愤怒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有对大海的恐惧,有对功名的渴望,有对风险的权衡,还有一丝被儿子描绘的美好前景勾起的、难以抑制的野心……
他不再咆哮,而是慢慢地、慢慢地坐回了床上,动作甚至带着点失魂落魄的僵硬。
他抬起手,烦躁地挠了挠自己因为“装病”而疏于打理、显得有些油腻凌乱的头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过了很长时间,张四维才抬起眼皮,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怀疑,声音干涩地问:“你……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真能……有那番光景?”
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