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忙不迭将手中竹筷举到眼前细看。待看清那竹筷分明头尾端然,何曾有半丝颠倒?方知又被这促狭的老婆子耍了。
她顿时羞恼交加,将那竹筷往桌上一拍,柳眉倒竖,蜀地女儿那藏在骨子里的三分泼辣气便透了出来:“婆婆!你……你再这般戏弄人,我可真真再也不来你这摊子上吃面了!”
老妪见她真急了,忙不迭地作揖告饶,脸上堆满了哄孩子般的笑:“哎哟哟,老婆子糊涂!姑娘莫恼,莫恼!老婆子这张嘴该打,该打!快尝尝,今日这面汤头熬得格外香浓,就指着姑娘您赏脸呢!”
一面说,一面又殷勤地替她将碗挪近些。
田甜犹自气鼓鼓地,琼鼻里轻轻“哼”了一声,这才重新拿起筷子,预备享用这碗迟来的阳春面。
竹筷尖儿刚触及滑溜的面条,身侧光影忽地微微一暗,一股极其淡雅却又绝非凡品的茉莉暗香,若有若无地飘入鼻端。
“掌柜的,劳烦,也来一碗阳春面。”一个清泠泠的女声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田甜愕然抬首,只见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竟不揣冒昧,已在她对面那张条凳上款款落座。
那女子一身长安时下官宦小姐最时兴的藕荷色春衫罗裙,料子是上好的软烟罗,剪裁合度,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迹。
然而,田甜昔日歌女生涯练就的一双利眼,于女子妆饰一道最是敏锐。她目光不动声色地滑过对方那看似寻常的侧脸,粉黛施得匀停,却过于板正,少了几分天然肌理的生动。
再一细看那露在衣领外的一截脖颈,肌肤细腻光洁,竟隐隐透出一种象牙般温润的质感,这绝非市井铅粉所能堆砌出的效果。
田甜心下微动,鼻翼间捕捉到的那缕幽香也愈发清晰,清冽、矜贵,正是兰蔻坊今春新出的限量香水,名唤“夏至未至”,非豪富之家不能得。
一个用着如此名贵香露、脖颈肌肤如此娇贵的女子,怎会独自来这市井小摊?又怎会有如此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
“你是?”田甜放下筷子,黛眉微蹙,疑惑地开口问道。她嗓音依旧清甜,却已带上了三分不易察觉的警惕。
那女子闻言,缓缓转过脸来,一双眸子竟是出乎意料的明澈幽深,仿佛两口古井,直直对上田甜探寻的目光。
她并不答话,只静静地、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玩味,盯着田甜看了良久,久到田甜几乎要感到不适。
忽然,女子唇角一弯,绽开一个笑容,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只浮在唇畔,声音陡然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奇异的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