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沾了墨,送到了魏明煦的手里。
魏明煦的两根指头被绑了起来,尝试了几遍都无法拿笔,只能用拳头一把握了起来。
魏明煦用另一只手,试图打开眼前的奏折,那些蝇头小字如今都模糊成一片。魏明煦将奏折拿近自己的眼睛,才能艰难地辨别着上头的字迹。
可右手用拳头握着笔,手肘却不能弯曲,所以怎么都落不下字迹。
老了!
这就是老了的感受吗?
九姐儿看着一手抓着笔,一手握着奏折的魏明煦愣在原地,脸上也是沉寂得几乎没有一丝表情,跟自己当初玩的时候那种惶恐害怕和新奇有趣的感受,似乎是不同的。
九姐儿陪着魏明煦愣了好半晌,瞧着魏明煦波澜不惊的面容,好半晌,才打破沉默,对魏明煦道:“爹爹要不要去吃饭?”
说着,上前接过了魏明煦手里的笔和奏折,要扶着魏明煦往桌边走。
可膝盖不能打弯的痛苦,让魏明煦起身,甚至坐下都显得无比艰难,他拿着勺子,从眼前的汤碗里盛了一勺粥,却因为手臂不能弯折而根本就送不进嘴里去。
魏明煦直着手臂,端着一勺粥,再次僵在了原地。
那一刻,他心中忽然发疯似的想林芷萱。
想他的阿芷。
想秋日草原,与他一同在湖边对着流萤许愿的阿芷。
想初春树下,与他对坐作画的阿芷。
想盛夏湖中,窝在他怀里与他执手垂钓的阿芷。
想金陵石林,与他一同死里逃生的阿芷。
想曲阳客栈,对他拼死相护的阿芷。
想那个对他说,“女扮男装,你也”的阿芷。
当他老了,当他老到了如今这个境地。当他的手不能弯,腿不能折,眼不能看,耳不能听的时候。
当眼前所有的色彩都化作模糊的光影,当随便一个奴才都能欺凌到他头上,当他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像魏明泰当初一样无助的时候。
他谁都不能相信,只盼着自己的子女能围在自己榻前,只盼着他的阿芷,能抱紧他。
一个人越强,越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越是能掌控一切,当他看不见听不到的时候,那种冲击就越强烈。那种无力感,就越浓郁。他没有办法接受任何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可是岁月,可是年纪,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哪怕是他经天纬地的魏明煦,哪怕是他这个引万国来朝的摄政王。
从来都没有这样一刻,让他那样地怀念他的阿芷。原来当摒弃一切凡尘俗事,抛去一切杂念,当他失去所有,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