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
约翰·窦能感觉到从尾椎升起的冰冷,实体似地一路爬升至头顶;周身的体毛仿若变得坚硬,要顶穿身着的织物。
眼前变得湿漉:约翰·窦伸出手,抹了一把--不知何时,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全身。约翰·窦看见了少年的眼睛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双眼。
虹膜漆黑,巩膜却像瓷器一般,洁白致密。
不,不仅仅是这个。
还有其他什么地方不对劲
几乎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约翰·窦猛地抬起配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他的动作如此用力,转瞬间就把皮肤压出圆形的红痕。
“啊。”
他想要嘶嚎,吼叫;把所有的情绪都扣进扳机里——可到最后,仅仅只有一声低低的呢喃。
啪!
约翰·窦抠下扳机。空无一物的弹腔里发出声响,却有无形的子弹随着膛线旋转、砸进约翰·窦的大脑里。它们把悲伤与哀恸从他的心灵里轰出,向四周释放:
他又一次地凭借这仪式性的行为、重现了过去的犯罪现场:毫无保留地释放出了自己的迷狂以前所未有的强度。
无声无息。
空仓激发带来的枪响过后,是短暂的静谧:穿着黄雨衣的少年没有动作,约翰·窦也没有--如果冷颤和发抖不算的话。
打破沉寂的另有其人:是被约翰·窦击昏,躺倒在地上的[客户]。
“!!!!!”
[客户]骤然发出尖哑的、撕裂似的非人嚎叫:原本昏迷的她似乎随着这异变醒转,胸腔猛地向上拱起,又忽然落下砸住地面。她不停地翻滚、蠕动,把电梯撞得摇晃;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指尖痉挛着、抽搐着;似乎想要沿着眼窝的凹陷、抠进头盖骨里。
泪水不住地从客户的指缝之间冒出,像是用手盖住一个开启的水龙头。这些眼泪原本仍是清澈的,现在却带上了淡淡的粉红——不知离其他毛细血管都破裂,使泪液变作深红色,还需要多久的时间呢?
这只是个开始:
哭叫从更远处传来——先是临近的居民楼,随后是小区之外的街巷、随后蔓延至更遥远的地方。这些细细密密的恸哭与哀嚎像是合唱团的齐鸣,带着隐隐的韵律、遵循着莫名的节拍。
啜泣与哭喊逐渐被更高分贝的声响取代:轮胎急刹带来的摩擦,车辆撞击的砰响,带着窒息的惨叫
整座城市正在哭泣。
而当人类在超出极限地痛哭流涕时,便很难完成其他的事。
约翰·窦眼里盈满泪水,顺着脸颊粗硬的胡须与粗糙的毛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