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护焦头烂额、无暇内顾之机,凭借高超的手腕和早已暗中笼络的势力,不动声色地将禁军要害位置换上了自己的人,在浑浊的深水中悄然布下致命的网。
纪咏在各方之间游走,操纵棋盘,掩盖算计,不断添柴加薪,确保这场大火越烧越旺。
曾经权倾朝野、睥睨天下的太师宇文护,此刻站在洛阳最高的城楼“镇岳台”上,望着城外连营百里、旌旗蔽日的敌军。
派出的求援信使如同石沉大海,益州文桓坐拥粮仓却待价而沽,良崖刘琰同为宗亲王室,早恨不得他死,好名正言顺地登基称帝。
边州陈滂冷眼旁观只防胡虏,实则虎视眈眈。
其他势力弱小的州国亦是不见一兵一卒。
看似掌控天下,实则早已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被天下诸侯视为待宰的肥羊。
而李同光如今的状态让他极度失望和警惕,尽管他依旧听令,但李同光眼中的挣扎和偶尔流露出的死寂,让宇文护嗅到背叛的危险气息。
他试图用更严苛的命令和“父子之情”来敲打,但效果甚微。
洛子商的“忠心”他也从未全然信任,只是此刻内外交困,洛子商手握两州,他不得不倚重其能力稳定后方,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外无强援,内有隐忧。
西线告急,北线溃败,魏劭和燕洵像两块烧红的铁钳,从两个方向狠狠夹向洛阳。
李同光部损失惨重,士气低迷。
他宇文护纵有通天之能,也难挽这大厦将倾的狂澜。
宇文护都是一群废物!
俊挺的脸上浮漫着暴戾的狂怒和一丝被逼入绝境的冷沉,环视着这座他经营多年、视为囊中之物的雄城,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甘。
他宇文护,岂能败于此地——
败于这群蝼蚁之手?!
然而,蝼蚁虽微,亦承天覆地载;鲲鹏虽巨,终须乘风借力。
非是蝼蚁能噬象,实乃天时地利尽去,人心向背已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