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三爷将手中金错刀奋力掷出之时,盛紘正对着户部那亏空的账册愁眉紧锁,眼神发怔。
那金错刀的刀鞘之上,镶着璀璨夺目的红宝石,且刻着醒目的“郭”字徽记。
这刀不偏不倚,直直地扎进了盛紘刚费心誊好的《盐铁论注疏》之中。
“盛大人教女有方啊。”郭三爷漫不经心地碾碎半块龙团胜雪,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听闻令爱擅画,不如给国公爷绘幅《百雀朝凤图》?”
盛紘心中清楚,这郭三爷此次前来,定然是来者不善。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扔觉后背发凉,冷汗如注。
郭三爷瞧着他那煞白的面容,心中也有所顾虑,生怕将事情闹得过大,进而影响到自家侄女的登天路。
他冷哼一声,拔刀转身离去。
当夜,盛府那朱红色的门环被人涂满了朱漆,显得格外诡异。盛紘躲在书房之中,面色凝重地焚毁着与清流人士往来的信札,生怕留下一丝把柄。
盛墨兰借着送《金刚经》的名义,递进一方澄泥砚。这砚底,暗藏着前世郭家纵奴伤人的证据,此她为家族谋划的一步棋。
次日朝会,素来与郭氏不和的包拯,突然上奏弹劾“勋贵逾制”。那弹章之中夹着的诉状笔迹,恰似盛紘苦练了二十年的台阁体,端的是巧妙至极。
又过几日,太后赐下的翡翠白菜送至盛府。门房在检查时,惊讶地发现菜叶里蜷着一条碧玉雕成的蚕。依着《宋刑统》,“贡品损毁当流三千里”。
盛紘捧着这御赐之物,战战兢兢地跪在祠堂中,那冷汗早已浸透他的官服。
盛墨兰得知此消息后,在垂花门处伫立思索了许久。随后,她遣贴身侍女回府,只让她询问父亲:“可记得真宗朝玉壶冰心典?”
三更梆响之时,那翡翠白菜被恭敬地供在盛家宗祠的最高处。那条玉蚕,则正对着“忠孝传家”的匾额,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幽幽的光泽。
翌日,别院之中忽然出现万蚕食桑的奇异景象。司天监赶忙奏报“天降祥瑞”,太后亲自将那翡翠蚕系在赵祯的端午彩缕之上,以示吉祥。
此事过后,盛家看似暂且度过了危机。然而,京城中的风云变幻却并未就此停歇。
盛紘心中明白,这一番风波虽说暂且平息,但倘若不小心谨慎地应对,盛家依旧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