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薄纱般尚未散尽,顾静姝闲坐在舱内,纤细的指尖轻轻叩着那越窑青瓷盏,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透过雕花窗棂向外望去,目光定格在那立在船舷处的青衫身影上。
江风肆意吹拂,卷起他那半旧的衣袖,那身姿仿佛要与这山水墨色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小姐,您要的《武经总要》给您拿来了。”婢女金盏手捧着书匣,步履匆匆地走进来。
抬眼瞧见自家主子将罗裙下摆利落地别在腰间,不禁慌了神,赶忙伸手去扯珠帘:“小姐,您快些整理好,仔细叫人瞧见了可不好!”
顾静姝却不以为意,反手甩出一把玉骨扇,扇柄精准地卡住了晃动的帘钩。
她嘴角微扬,带着几分不羁:“怕什么?那呆子对着江面吟了半日的'东南形胜',怕是连船头站着个活人都没瞧见呢。”
说罢,她垂眸轻抿了一口雨前龙井,茶汤清澈,映出她眼底如星芒般的光彩。
回想起昨日那惊鸿一瞥,那书生扶住险些摔倒的她时,掌心的薄茧不经意间蹭过她腕间的红玉镯。
他只道了声"唐突",便匆匆离去,可那如青竹般挺拔的背影,却如烙铁一般,深深地印在她的心尖上。
正沉浸在回忆中,腕间的银链突然绷直,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
昨夜系在桅杆上的金错刀竟被浪头震松了。青瓷盏“当啷”一声砸在檀木案上,清脆的响声打破屋内的宁静。
顾静姝毫不犹豫,月白的裙裾如同一道闪电,瞬间掠出雕窗。
杜仰熙此时正专心默诵着《禹贡锥指》,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金铁铮鸣之声,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只见一位少女挽着流云披帛,如仙子般自舱顶坠下。她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乱成一片,如急雨般洒落。
“姑娘小心!”杜仰熙心头一紧,来不及多想,展臂欲去接住她。
却见那抹纤影在半空中如鹞子般灵活地翻身,足尖轻点船舷,手中的银链如灵蛇出洞,迅猛而敏捷。
一道寒光闪过,嵌着红宝石的匕首“笃”地一声钉入桅杆,珍珠串子这才如断线的珠子般,哗啦啦地落进他慌乱中张开的臂弯。
“多谢公子。”顾静姝轻盈落地,眨眼间已将裙裾整理妥当。
她抚了抚鬓角,看似镇定,然而指尖却在微微颤抖——阿娘新教的拈花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