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端着漆盘进来时,正撞见张起灵攥紧红玉的指节,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轻轻将热茶推到他手边,轻快的声音说道:“我新采的雪茶,暖暖胃。”
“换甜的。”张起灵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花楹愣怔片刻,随即从袖袋中摸出一块冰糖,轻轻压在他的茶碗底。她看着他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你没有要问的吗?”他碾碎糖块,甜味混着酥油香在空气中漫开,仿佛将某种压抑的情绪也一同释放出来。
转经筒的声音从窗缝中漏进来,花楹歪头看他,解释道:“若你想说,不需要我问,你也会说的!”
厢房内炭盆的火光映照在两人的脸上,花楹拎着铜壶冲第三泡雪茶时,张起灵忽然按住壶柄,低声说道:“我母亲叫白玛。”
瓷盏磕在矮桌上,溅出的茶汤洇湿经卷的边角。花楹慌忙攥紧袍袖去擦,却被张起灵截住手腕——
他的手掌微凉,却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他继续说道:“藏医,康巴洛人。”
炭火爆出个火星子,花楹静静地听着他平静讲述着他父母的故事以及他的来历,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手托下颚,目光始终停留在他的脸上,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捕捉到更多的情感。
茶雾模糊他眉眼的轮廓,花楹将糖罐推到他面前,指尖沾一粒冰糖,偷偷往他的茶盏里塞。她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成了圣婴。”张起灵喉结滚了滚,碾碎糖粒,甜味混着雪茶的苦涩在舌尖蔓延。他补充道:“假的。”
厢房内的炭盆噼啪作响,花楹盘腿坐在羊毛毡上,银铃脚链随着她晃悠的脚尖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气氛过于沉重,花楹捏起一块奶渣糕,递到他的眼前,献宝般说道:“今早新烤的,你试试。”
“何时回德加?”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却让花楹手一抖,糕屑落在经书的扉页上。
花楹拿起经书,轻轻抖落糕屑进炭盆,火光中她眼波潋滟,开玩笑的语气回应:“玩够再回家。”
见张起灵皱眉,她噗嗤笑出声,不再逗他,坦诚回道:“骗你的!我想等你离开的时候一起走。”
张起灵拎起铜壶续茶,热气模糊他冷峻的面容。他低声叮嘱道:“你家里人会担心你,以后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