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洛离莞尔一笑，目光落在弟弟桀骜的眉宇间，忽然问道：“你可有意中人？”
“咳——”顾剑门一口酒呛在喉间，烈酒灼烧肺腑，却不及脑海中骤然浮现的那抹绯色身影来得灼人。
左眼尾一点泪痣，笑起来甜得似蜜，下手时却狠得惊人。
“……哥，你为何问这个？”他指尖摩挲着杯沿，不动声色地反问。
顾洛离垂眸，杯中酒液映出他沉静的眉眼：“若是有，早些成家。”
顾剑门眉头一皱：“你都没成亲，我不急。”
“如今和晏家不死不休，子嗣还得靠你。”顾洛离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明日天气，而非自己的终身大事。
顾剑门指尖一顿。
他听懂了兄长的潜台词——晏琉璃。
那个自幼与兄长一同长大的晏家小姐，温婉如水，曾无数次在顾家后院替他们兄弟俩包扎练武留下的伤口。两家早有婚约，只待择日成礼。
可如今晏别天野心勃勃，对顾家虎视眈眈，甚至不惜勾结魔宗暗害兄长……这门亲事，注定成不了了。
而兄长的意思，显然是不打算娶其他女子了。
“……哥。”顾剑门忽然仰头，将酒壶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酒液顺着下颌滑落，“若我真有心上人，她若是……不太适合当顾家媳妇呢？”
顾洛离挑眉：“哦？”
此时，他脑海中已经猜测到对方是谁。
“暗河的杀手，凶巴巴很可爱。”顾剑门咧嘴一笑，眼中却无半分玩笑之意，“说不定哪天，她接到的任务还是取我性命。”
夜风骤起，烛火摇曳。
顾洛离静静注视着弟弟，良久，忽然轻笑一声：“只要你喜欢，暗河又如何。”
他执壶斟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荡：“顾家立足西南道百年，靠的从来不是清名。”
“若你喜欢，抢来便是。”
顾剑门怔住，随即放声大笑，笑声惊起檐下栖鸟：“还是大哥懂我。”
柴桑城，夜雨潇潇。
厢房内，烛火幽微，映照出四道静默的身影。
苏楹楹斜倚窗边，指尖把玩着一枚铜钱，铜钱在她指间翻飞，偶尔折射出微弱的光。窗外雨丝绵密，整座柴桑城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仿佛连血腥气都被雨水冲刷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