瑱宇离开后不久,茯苓——不,现在应该叫她白曦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像是隔着一层薄雾。额头隐隐作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冲刷着她混沌的意识。
……宁安城。白府。妹妹白烁的笑脸。
……那个假扮道长的男人……冷泉宫的水牢。鲜血……杀戮。
她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衣衫。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这双手,在短短一年内射杀过许多无辜的人族以及妖族。
她……已经不是人了。
妖族的气息从她体内透出,冰冷而陌生。白曦死死咬住嘴唇,喉咙里溢出一丝哽咽。她该怎么办?回去见父亲?见白烁?她这副模样……
眼泪无声滑落,砸在手背上,滚烫得几乎灼伤皮肤。
“你哭什么?”
一道冷淡的少年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白曦猛地抬头,泪眼朦胧间,她看到屏风后隐约的人影。那声音……是臣夜?
她迅速擦干眼泪,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起身绕过屏风。
果然,臣夜半靠在软榻上,手里握着一卷毒经,正抬眸看她。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双腿盖着薄毯,显然伤势未愈。
“你怎么在这里?”白曦声音微哑,带着警惕,“这是哪儿?”
臣夜微微挑眉,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不解,但还是平静回答:“忘川阁。”
忘川阁……
白曦一怔,随即想起昏迷前的画面——那个玄衣女子潜入水牢,将她带了出来。
是了,这里是忘川阁主的地盘。
她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可随即又陷入更深的茫然。
她如今成了妖族,手染鲜血,早已不是当初的白曦。若是回到宁安城,父亲会认她吗?白烁……还会叫她姐姐吗?
而若留在冷泉宫……
她闭了闭眼,不敢再想。
臣夜看着她变幻的神色,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记得自己是谁了?”
“是的,”白曦指尖一颤,低声道:“我叫……白曦。”
臣夜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毒经翻过一页,淡淡道:“那恭喜。”
白曦苦笑。
恭喜?有什么可恭喜的?
她如今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