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巡酒过,桃枝轻颤。
枝头结出青果,没一会儿那青果肉眼可见地长着。赵玉真仰头望着,忽然轻声问:“你来望城山做什么?”
易文君晃着酒坛,桃花醉的香气萦绕在两人之间:“正好路过,就上来看你。”
紫袍少年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桃木剑柄。他早听闻边境之事,听闻她一曲退万军,听闻她"侠之大者"的豪言。此刻她就在眼前,面容秀丽,眉眼灵动,像是枝头最俏的那朵桃花。
“是从边境回来?”他问。
她点头,酒液在坛中晃出细碎的响。
“要回天启城了?”
“是啊。”她忽然笑了,“还没到离开的时候,自然要回去画地为牢。”
赵玉真呼吸一滞。
他想起自己,以自己如今的修为——不是不能走,而是放不下师父的期许,放不下这一山等着他庇护的弟子。
原来他们是一样的。
桃子熟了,绯红的果皮上还沾着晨露。赵玉真摘下一颗,用山泉水洗净,递给她:“我懂你。”少年指尖微凉,声音却很暖,“我也是画地为牢的一员。”
易文君接过桃子,指尖相触的瞬间,赵玉真耳尖又红了。他慌忙坐下啃自己的桃子,汁水溅在唇边都未察觉:“我、我很喜欢吃桃子,为了能吃桃子学了不少法术。”
她望向那柄插在树下的桃木剑:“例如这个离火阵心决?”
“嗯!”少年眼睛亮起来,“还有春风化雨诀能让桃子更甜,凝冰术可以冰镇……”
“挺好的。”她忽然说。
赵玉真愣住:“你真这样想?”
“我们总要有些爱好、或者一些期待,”易文君望着远山,“才能让自己过得有盼头。”
山风拂过,少年鼓起勇气:“那你的爱好是什么?”
易文君怔住了。
数十个轮回里,她学过琴棋书画,尝过珍馐美馔,甚至当过帝王将相。可那些爱好,就像沙滩上的字迹,潮水一过就没了痕迹。
“我不知道。”她摩挲着桃子,“我每日抚琴修炼,只为变得更强。强大才能……”
“才能有能力奔赴自由?”赵玉真接道。
她点头,却见少年突然凑近,带着桃子香气的呼吸拂过她耳畔:“获得自由后呢?打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