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干兀当夜未睡，在黑暗里清理村庄废墟，试图把一切修复回原样，可压根改变不了残破的现实。
鹿萍多次想要去阻拦或是帮忙，都被钟歧阻止，因为他知道段干兀是在借此发泄内心情绪，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则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小萍，你很坚强。”望着段干兀在月光下蹒跚的背影，钟歧感叹道：“明明你和段干兀有着同样经历，但是你怕影响我们，所以这一路都没表现出伤心难过，还压抑着痛苦没有提前告诉段干兀事情真相，反而能帮着去安抚他。”
“我不是坚强。”鹿萍声音轻得像是在呓语，“我只是……不敢。”
钟歧微微一怔，侧目看向身边的少女。
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侧脸轮廓，那上面有两道泪痕，还有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沉寂。
鹿萍转过头，看向钟歧，那双在平日里总是带着点怯意的眼睛，此刻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钟歧从未见过的被强行压抑了太久的痛苦和恐惧。
“我不敢去想……”鹿萍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我不敢去想爹娘是怎么死的，我害怕想起那天的经历，想要让自己忘记那一切。”
她的声音开始微微发颤，那份强装的平静出现了裂痕：“我怕、我怕一旦像段大哥那样哭出来，喊出来，把心里的痛和恨都放出来……就再也收不回去了，我怕我会疯掉。”
鹿萍的目光重新投向废墟中的段干兀，看着他时而抱头发出压抑的嘶吼，时而徒劳地捶打地面泄愤。她的眼神里只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悲悯。
钟歧伸出手，轻轻按在鹿萍肩头，传递过去一丝沉稳的暖意，缓缓说道：“小萍，你不需要坚强，也不必害怕。痛苦和悲伤，都是人之常情，它们不会让你疯掉，反而会让你更加勇敢地去面对。”
钟歧的话撬动了鹿萍的心锁，她身体一僵，随即那强撑的平静外壳终于彻底碎裂，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
鹿萍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死死咬着嘴唇，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肩膀在钟歧的手掌下剧烈起伏，无声的哭泣比任何嚎啕都更显悲怆。
段干兀兴许是累了，盯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跪在一栋没有整形的房屋前，眼神空洞而迷茫。
直到段干兀再次动身搬运碎石，鹿萍轻声呢喃道：“至少我还有亲人……我的大哥，他还活着……”
听她提起鹿蓬，钟歧不由得揪心，如果大师兄活着还好，可万一他死了，岂不是让这少女彻底失去了希望？
“如果不是大师兄传授我水流之术助我启蒙，我又如何能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