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雨砸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
池骋猛地睁开眼时,胸腔里还堵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闷意,喉间溢出几不可闻的轻喘。
黑暗中,他坐起身,手无意识地按在胸口,指尖能摸到心脏在胸腔里沉缓地跳,每一下都带着滞涩的痛感。
那是梦里的情绪,浓得化不开的遗憾,像浸了水的棉花,堵在肺叶间不上不下。
又是这个梦。
从十六岁那年起,这梦就像块生了根的影子,每月总会来缠上他两三次。
梦里的“他”明明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世、父母,甚至连郭城宇那吊儿郎当的模样都分毫不差,可池骋就是觉得“他”不是自己。
他们之间隔着层看不见的膜,有着本质的不同,可这本质不同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梦里的场景在眼前闪回:市一中的后墙下,“他” 扬头催促坐在墙头上的郭城宇:“郭子,快点!”
“郭城宇”懒洋洋应着,却晃悠着腿四处张望,目光突然定在墙根下,一个少年背着双肩包经过,洗得发白的 T 恤配短裤,厚重的刘海几乎遮没眼睛,黑框眼镜更挡去大半张脸,像株怯生生的含羞草。
梦里的“他”满脑子都是逃课去打游戏,对这偶然路过的少年连半分余光都没给。
可“郭城宇”偏像发现了新大陆,趴在墙头上跟人搭话,吊儿郎当的笑在风里飘得老远。
后来的无数个梦里,“他”总在想:是不是那天“他”多看少年一眼,是不是 “他” 先开口说话,少年就不会在后来的日子里,一头扎进 “郭城宇” 的怀抱?
梦里的时间过得快。
再见到那少年,是在一家会所的长廊里。
头顶的旋转灯洒下五彩斑斓的光,“他”站在阴影里,看着不远处,穿白衬衫的少年正趴在“郭城宇”怀里笑。
眼镜早没了,厚重的刘海也剪短了,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挺直的鼻梁,唇线在灯光下泛着浅淡的粉,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挑,朦胧旖旎,像误落凡间的精灵。
场景又猛地切换到狭小的巷子口。
少年站在堆着垃圾的巷子里,周遭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可他周身像发着光,锋锐得让人不敢靠近。
“他”眼睁睁看着“郭城宇”冲过去抱住少年,而“他”钉在原地,心脏擂鼓般狂跳,第一次尝到心动与失去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