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磡体育馆的荧光棒海晃得人眼晕,月莎刚挤到前排座位,屁股还没坐热,旁边突然伸过来只手,晃了晃手里的票根——荧光绿的底色,跟她口袋里那张一模一样。
“喂,呢张飞熟唔熟啊?”阿Ken的声音裹着震耳的前奏钻过来,他摘下墨镜,盯着月莎的浅蓝卫衣和白帆布鞋直笑,“阿姐,你着成咁……系准备返学参加校庆咩?”
月莎猛地扯起卫衣帽子罩住头,连耳朵都埋进去,声音闷闷的:“丢!你搞边科?呢张飞你买嘅?”她明明叫阿Ling托相熟的黄牛出手,怎么会落到阿Ken手里?
“前日果栏阿昌话有张X JAPAN的VIP飞急售,价钱靓到爆,我咪秒咗咯。”阿Ken晃着票根,指尖戳戳她卫衣上的卡通猫印花,“估唔到系你放嘅啫。扮晒学生妹,系惊畀人认出来啊?”
周围的欢呼声浪拍过来,月莎把帽绳拽得死紧,瞪他:“关你鬼事!再笑我闩你喉!”嘴上恶狠狠,耳根却热得发烫——她特意翻出压箱底的背带裤,连帆布鞋都是新买的,就想扮得后生仔啲,结果头个被撞破的就是自己人。
阿Ken笑得更欢,往嘴里塞了颗润喉糖:“讲真,今次呢个日本仔有料到?,搅到你专程扮嫩赴约。系唔系长头发果个主唱啊?我见海报佢成日甩头,好似好有活力咁。”
“赴咩约?我系嚟睇热闹咋!”月莎把帽檐压得更低,“听讲呢张飞炒到比尖沙咀楼价仲高,唔嚟睇下岂不可惜?”她踢了踢阿Ken的皮鞋,“你唔好嘈,等阵吓到人哋正经观众。”
阿Ken突然收了笑,往她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低:“正经观众……阿姐,你寻日仲同我哋叹茶,话想找个唔知你底细嘅正经人拍拖。依家着成咁,系真系谂住试下啊?”
月莎的手指无意识绞着背带,舞台灯光扫过来,照得她侧脸发白。她当然记得——那些听闻她名号就借尿遁的教书先生,送礼送到不敢抬头的商人,个个都把她当洪水猛兽。阿Ken说得对,她今日扮嫩,何尝不是存了点“或许佢唔知我系边个”的侥幸?
“讲咁多做咩,听歌啦!”她猛地推了阿Ken一把,把注意力抛向舞台。
在全场的灯骤灭后,舞台中央亮起一束追光,钢琴的前奏像冰棱砸进热油里,清冽又滚烫。紧接着,鼓点炸开,震得栏杆都在颤。月莎定睛一看,主唱的长发在光里甩成金红色的弧,贝斯手跪在台上拨弦,台下的尖叫浪头差点掀翻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