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揉得皱巴巴、字迹都有些模糊的纸条。上面用娟秀却因情绪激动而颤抖的笔触写着(以五姨娘和众人名义):
罪妾五娘率阖府姊妹泣血跪告世子殿下:
王有德人面兽心,天良丧尽,秽乱官箴,祸害苍生!其滔天罪孽,我等弱质女流深恶痛绝,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昔日被胁,屈身虎狼,日夜战兢,生不如死!今得见天日,如蒙殿下恩典,罪妾等阖府上下(附上所有签名手印)……愿率全府所有,尽献殿下鞍前马后,不避锋镝,无惧唾骂,任凭殿下驱使(字迹加重),肝脑涂地亦无怨言!唯求世子怜我姊妹无辜,念稚子尚在襁褓不知世艰,赦我等贱命,恩同再造!但有所命,万死莫辞!若得一线生机,永世感念殿下洪恩!
林臻的目光在那句“任凭殿下驱使”上停留了片刻,尤其是那几个格外工整用力、仿佛蘸着血写的字。
他指尖轻轻点着纸张。
整个书房陷入了死寂。
毛梦极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冷酷杀意。
萧寒舟则面色复杂,心中对这世间女子的挣扎与绝望升腾起巨大的悲哀,同时又被那赤裸裸的献祭所震动。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林臻发出一声极轻、却寒意彻骨的低笑。
他抬起眼,看向毛梦极和萧寒舟,那眼神如同寒冰淬火后的幽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兴致:
“梦级。”
“属下在!”毛梦极立刻拱手。
“备轿。”
林臻悠然起身,拂了拂云锦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姿态优雅闲适,仿佛不是要去审视一群笼中待宰的猎物,而是赴一场早已安排好的、供他消遣的晚宴。
“闲着也是闲着。本世子倒想去看看,王有德的妻妾们究竟有多少斤两,值得她们把这任凭驱使四个字说得这般决绝。”
他唇角的笑意,在烛光下,冰冷而玩味,带着深渊般的诱惑与致命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