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若非你不要钱似的以参液等贵重之物为他吊命,他早该死了。下此毒手之人,并没有打算让他活这么久。‘不堪闻剑’乃无解之招,中者必死,并无例外,前人诚不我欺。”
天门与奇宫素不睦,魏老儿所属风云峡一系,与紫星观梁子尤深,鹿别驾师祖两辈里拔尖儿的高人之死,更与魏无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早在灵官殿时,他便疑心侄儿遭难,背后是魏老儿师徒搞的花样。
如今,连岐圣伊黄粱也这么说,十之八九错不了。
魏无音与莫殊色死透了,这是他亲眼所见,当无疑义。奇宫在这事里扮演什么角色、知情与否,耐人寻味;想拿两个死人打发了去,可没这么容易。鹿别驾不动声色,暗自打定主意,待此间事了,得找个借口召集盟会,施压龙庭山,务求有个交代。
“你侄儿,就像那管捏烂的油竹,一百个人来看,一百零一个都会告诉你,这是没法复原了。绝大部分的医经药谱,说的都是同一件事,教你如何辨别非常,回归常道,所以说‘尽信书不如无书’。”
鹿别驾回过神来,垂落乌润湿眸,轻道:“愿闻其详。”
伊黄粱抬眸衅笑,口气既狂傲又不屑:
“什么叫‘常道’?生老病死谓之常。循常而行,最好就别治。世上有哪个不死的?竹椅扶手被你神功一催,捏了个稀烂,按常道,怎么黏断不能恢复原状;脑子没坏的竹匠,会直接把捏烂的这一截锯下,换截新的上去,如此,你便又有了一把能用的椅子。”
鹿别驾会过意来,几欲起身,全赖深厚修为克制,未露一丝愕然。
“截换扶手”的比喻乍听荒谬,好比手臂受创,大夫不思治疗,却拿出刀锯,劝你换条胳膊省事。然而,对照各种关于“血手白心”的江湖传闻,他敢提这般建议,似又理所当然。
“庸医名医,之所以对你侄儿束手无策,盖因思路打了死结,一心只想疏通淤塞的经脉,复原萎缩的筋骨,然经脉痈阻,血肉坏死,本就无解,既不能肉白骨起死人,当然没治。”伊黄粱冷笑:
“按这思路,莫说我不能治,天王老子来也没治!你要侄儿原身恢复,我没法子,退而求其次,让他起身下床、说话走路,乃至传宗接代,我能试试。你明白当中的区别?”
鹿别驾没答腔。他还在消化这个惊人的选项,以及背后代表的意义。
伊黄粱治不好清儿,这点同其他大夫并无不同,毕竟“不堪闻剑”自来无解,谁也打不破残酷的现实。
但伊黄粱有一身旁人难及的外科本领,不求鹿彦清“原身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