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满月喘了口气,“后来我姑姑把我送走了,我跟他就没怎么见过面,这么多年过去,要不是江惺去世,我跟他也不可能重逢。”
“送走?”
周茳月皱眉,“你不是一直和你姑姑生活在一起吗?我记得你那时候家长会都是姑姑过来开的,咱们同学还夸她漂亮呢。”
梁满月垂着眼,轻扯了下嘴角,“我十二岁以后,就没和她一起生活了。”
周茳月微张着唇,轻啊了声,语速下意识放慢,“那你初中的时候,是和谁生活在一起,是那个经常开着豪车来接你的人吗……”
沉默。
再沉默。
周茳月察觉到梁满月情绪不对,赶忙打岔,“哎,你不想说就别说,我不是非要——”
“是的。”
生脆低冷的两个字打断她。
梁满月咬字轻颤,攥着筷子的指尖暗暗用力,像是在与什么情绪抗衡般,下颚线紧绷。
她抬起头,望着周茳月。
用最清淡平静的声音,把被岁月缝好的血肉疤痕摊开来,“那家人姓沈。”
“……”
“是我姑父生意上的最大投资商。”
即便很多年过去。
梁满月都无法忘记,在沈家度日如年的两年时光。
看似锦衣玉食的生活下,埋藏着恶意,无耻,肮脏,那些人,像是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占据她心底最深处的角落。
挖不掉,也毁不掉。
就这么带着它们,一同发育,长高,再到成为一个与他人无异的成年人。
有时候,梁满月在想。
如果人可以失忆就好了。
这样,她就可以忘记,那些在她成长路上横生出来的荆棘,和无力反抗的摧残。
像个正常姑娘那样。
开开心心的生活,乐观阳光。
话到这里。
空气如同被抽走一样,散发着真空般的安静。
几秒过去。
周茳月扯着尴尬的笑意开口,“不说了小满,我们吃饭吧。”
梁满月盯着饭碗里晶莹饱满的白米饭,点了点头。
……
午饭最终以难言的沉默收场。
潦草地吃完饭,周茳月匆匆离开梁满月的公寓出去跑访问。
梁满月一个人留在家里。
在这个难得的休息日,窝在沙发里对着电视里无聊的综艺节目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