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双手捧起那碗汤，举过头顶。
陈嬷嬷盯着她，眼神锐利。屋子里静得能听见炭火噼啪声。
过了片刻，她走近几步，拿起那碗汤，低头闻了闻。汤色浑浊，米粒没完全煮烂，但有股朴素的香气，混着干菜的咸味。
她舀了一小口，慢慢咽下。
沈微婉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陈嬷嬷没说话，又喝了一口。这次，她眉头微微松开。
良久，她放下碗，语气依旧冷，却少了些怒意：“你叫什么名字？”
“回嬷嬷，奴婢沈微婉。”
“沈微婉……罪臣之女？”
“是。”
陈嬷嬷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你知道擅用火源，按宫规该打多少板子吗？”
“奴婢知罪，任凭处置。”
“哼。”陈嬷嬷收回视线，“念你初犯，又非为私利，暂不追究。但这事没完，明日一早，来我值房听训。”
“谢嬷嬷宽恕。”沈微婉伏地叩首，额头触到冰冷的地面。
陈嬷嬷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顿了顿：“那汤……还算热乎。”
说完，人已消失在门外。
沈微婉仍跪在地上，久久没动。直到听见远处传来巡更的铜铃声，才慢慢抬起头。
火已经灭了，屋子里重新变冷。可她心里，却像还留着那口汤的温度。
她把锅碗收拾好，放回原处，轻轻关上门，一步步走回西角院。
雪还在下，落在肩头，无声无息。
她回到自己的铺位，坐下，双手揣进袖子里，试图留住最后一点暖意。
明天要听训。不知道是罚还是用。但她知道，那一碗汤，或许没能改变什么，至少让她没被当场赶出去，也没被打。
在这座冰冷的宫城里，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完全无用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冻伤的手指，轻声对自己说：“还能熬。”
窗外，天色渐明。西角院的宫道已被扫净，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她，还在原地，等着命运的下一步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