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婉回头,风雪中看不清老宫女的脸,只听她又补了一句:“主道扫净就行,边上没人走。”
她没应声,只点点头,心里却松了口气。
她加快动作,专挑主道中央清扫,两侧厚雪暂且放过。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单调重复,手臂酸得抬不起来,但她不敢停。老宫女始终站在不远处,提着那盏昏黄的灯,像一根钉在风雪里的桩子。
快到御花园入口时,雪势小了。她抹了把脸上的湿雪,抬头看去,前方宫道已能望见尽头。最后一段路铺着青石板,积雪被风吹得薄,扫起来反倒省力。
她弯腰扫完最后一片,直起身时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她扶住墙稳住身子,呼吸急促,指尖冻得发黑。
老宫女走过来,看了眼干净的路面,又看看她:“完了?”
“回您的话,主道已清。”
老宫女没再查,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明日巡夜,我还会路过。”
沈微婉站在原地,没明白这话的意思,也不敢问。
老宫女没回头,只把手伸进袖子,摸了摸那个暖手包,然后慢慢走远了。
沈微婉收了扫帚,靠在墙边缓了好一会儿才迈得动步。她沿着原路往回走,脚步沉重,鞋底沾着泥雪,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湿印。风停了,雪也停了,宫墙高耸,头顶的天灰蒙蒙的,没有星月。
她走过一段窄巷,拐进一条小径。路边有棵枯树,枝干斜伸出来,挂了些残雪。她抬头看了一眼,忽然发现树杈上搭着一块布条——像是谁匆忙经过时刮落的衣角。
她走近几步,伸手去够。
布条是深青色的,质地粗糙,边缘撕裂,像是宫人穿的常服。她刚捏住一角,远处传来更鼓声。
咚——
她猛地缩手,布条飘落回树杈。
她站直身子,往后退了半步。
巷口有影子晃了一下,接着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抓起扫帚,低着头快步离开,走到拐角时忍不住回头。
那人已经站在树下,背对着她,伸手取下了那块布条,揣进怀里。
沈微婉屏住呼吸,转身就走。
扫帚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