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敲响第三声的时候,沈微婉正站在尚食局外院的青石台阶上。她的手指微微蜷着,掌心还留着昨晚攥紧麻绳的压痕。那根旧麻线她没再缠回手腕,而是轻轻摊开手,任它滑落在地。扫帚一挥,尘灰卷着那点残线,转眼就被扫进了墙角的角落里。
这时,一道黄绫圣旨由内侍捧着,从勤政殿的方向快步走来。
“沈氏微婉接旨——”太监的声音尖细却沉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尔沈氏,秉心公正,行事缜密,建言立制,护君安膳有功。即日起,擢升为尚食局司膳,统辖御前膳食诸务,颁铜印一枚,准其专断调度,六宫不得擅扰。钦此。”
沈微婉跪下,双手接过那卷沉甸甸的黄帛,低头叩首谢恩。起身时,那太监又递来一个乌木匣子,上面锁着青铜扣环。
“陛下说了,若你接得住这印,便能管住这口灶。”太监低声补了一句,“他等你的回话。”
她没急着打开匣子,只问:“现在就去?”
“就在勤政殿外。”
她提了提裙摆,快步前行。风掠过耳边,廊下的铜铃轻轻晃动。萧彻没有让她进殿,只是隔着半开的雕花门帘看了她一眼。
“你能管得住这口灶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
她站定,抬头,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灶火不乱,人心才不乱。”
门帘后的身影静了一瞬。片刻后,一声轻叹传来:“那就拿去吧。”
太监将匣子交到她手中。她在众人面前掏出随身钥匙,咔哒一声打开锁扣,取出那枚刻着“尚食司膳”四字的铜印。印底温润,像是被人日日摩挲过一般。
捧着铜印回到尚食局时,太阳已经爬上屋脊。
大堂中央摆着一张红漆长案,原本是林姑姑用来核对账目的地方。今天,她亲自把铜印放在案上,又从袖中抽出一份誊抄得工工整整的文书,展开朗声道:
“自今日起,凡御前膳食调度,皆由司膳统筹安排。各房主管每日申时前呈报食材用量、人员轮值、损耗记录。若有异议者,三日内具名上书内务府申辩。但从现在开始,一切调度以本令为准。”
底下站着二十多名宫人,有老有少。有人低头不语,也有人悄悄交换眼神。
糕点房的老张嬷嬷拄着拐杖走出来,嗓音沙哑:“我身子不太舒服,今日告假。”
沈微婉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