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天还没亮,乾清宫值房外的青砖地上铺着一层薄霜,踩上去沙沙作响。沈微婉站在屋檐下,怀里紧紧抱着一只乌木匣子,指尖冻得通红,却依旧稳稳地压在匣盖上,生怕有一丝差错。
她刚从西厢出来,三样东西整整齐齐地码在匣子里——最上面是《饮食稽查录》,中间是《脉案辑要》的副本,最底下用油纸包着一小撮北芪药材。每一份都盖了她的私印,双签记录齐全,火漆封条也完好无损。
当值的小太监掀开帘子走出来,皱着眉头,语气不耐:“沈奉御,这会儿递折子?早朝都还没开始呢!”
“正因为要赶在早朝前。”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楚,“陛下最近总是乏力、夜里出汗,我查了一圈,发现和膳食有关。御药监管出了问题,再拖下去,恐怕会危及龙体。这是证据,请您务必立刻呈给陛下。”
太监迟疑了一下:“你一个奉御,又不是大臣,哪有资格上奏?”
“我不求上殿议事。”她把匣子往前递了递,“只求这份东西,能在百官上殿前,亲手送到陛下手里。”
太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接过匣子,转身进了暖阁。
沈微婉没走,就站在廊下等着。寒风吹得她衣角翻飞,她却像根钉子似的,一动不动。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暖阁的帘子猛地被掀开。一名内侍快步走出来,脸色发白:“陛下召你进去,快随我来!”
她点点头,跟了上去。
暖阁里,皇帝萧彻正坐在案前,面前摊着那三份材料。他的手停在《行止簿》的某一页,指节泛白。听见脚步声,他抬眼看向她,目光沉得像深井里的水。
“你说……朕每七日发作一次,是因为有人偷偷换了北芪?”
“是。”她站得笔直,双手交叠在身前,“每月初七,炭车进东库,名义上是送火炭,实际上借机更换药材。北芪的外包装仿造了火漆印,里面却掺了‘缠丝露’调制的毒方。这种毒碱性极弱,银针测不出来,只有用土法才能验出痕迹。毒在体内积累七天,症状就会发作;再过七天,毒性叠加,越来越重。先皇后临终前三个月的症状,和现在一模一样。”
萧彻沉默片刻,忽然问:“你说的‘缠丝露’,典籍上有记载吗?”
“《太医局秘录·卷五》里提过一句:‘缠丝者,缓蚀心脉,状若痨瘵,久而不觉,一旦崩发,不可救也。’”她顿了顿,“当年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