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石阶湿漉漉的。沈微婉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黑褐色的小颗粒。她用手指一捏,外壳就碎了,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絮状东西,一股辣味冲进鼻子。
这味道,和昨晚那块鹿肉一样。
她悄悄抓了一小撮粉末,塞进袖子里,动作很快,像平时拨灶灰那样自然。站起来时,她看见宫道尽头,陆景渊已经骑马转身,京畿卫的队伍正要离开。
“北境带回来的东西,不一定都登记了。”他没回头,声音很低,“你要用得上,就别声张。”
话刚说完,马蹄声就远了,铠甲碰撞的声音也渐渐听不见了。
沈微婉站在原地,手还摸着布袋粗糙的表面。这不是正式上报的军需,也不是礼部备案的贡品。是有人特意送到尚食局门口的。
她低头看了看脚边空了一大半的袋子,深吸一口气,转身往侧廊走。
西厢房门关着,没人进出。她躲到柱子阴影里,从袖子里拿出一片薄薄的银箔——这是之前修厨具剩下的,她留了下来。银箔摊在手心,像个小托盘。
她把干粮碎末倒上去,拔下发间的玉簪,轻轻挑开杂质。茱萸的纤维很粗,断口毛糙,明显没经过炮制。这种样子在宫里没见过,只有北狄人才这么用。
她闭了下眼。
《北狄风物志》里写过:“椒茱并用,驱寒辟瘴。”先皇后病重时,御医提过一句“南方湿热不宜辛烈”。可现在,这些辛辣的东西,竟然混在军粮里进了京城。
她睁开眼,眼神变了。
事情清楚了。
不是有人偷偷往菜里加调料,而是整条运输线早就被人动了手脚。特供鹿肉每天进宫,验货的李三只要交接时顺手掺一点,没人会发现。
她正要把银箔收起来,远处传来脚步声。
她立刻合拢手掌,把银箔塞回袖中,整理衣服,跪在地上。
萧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回廊尽头。他穿着黑色披风,袖口绣着金龙纹。他一步步走来,脚步不重,却让人喘不过气。
他看了眼她脚边的空袋子,又抬头盯住她的脸。
“镇国公世子刚走?”
“是。”她低头答,“世子回朝复命,顺路把缴获的敌军粮食送来尚食局检查,怕有毒。”
“为什么交给你?”
“回陛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