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确认一眼,却猝不及防撞进他墨黑的眼底,像风,像云,抓不住。
人是醉了,但绅士风度还在,他并没把所有重量都压她身上,只是虚虚地靠着。
否则,就他这身形,她能一秒趴地上去。
挽着人一路去到车旁,好不容易把他安排进副驾,见他不为所动,舒晚又耐心地给人系上安全带。
如临大敌般坐上驾驶座的那一刻,她有些恍惚,浅浅深呼吸一口,开始按步骤调座位,系安全带,然后,低声念叨:
“右边油门,左边刹车,右边油门,左边刹车,放手刹,打火……”
孟淮津用力摁着太阳穴,撑着脑袋就这么侧头望着她自言自语,悠地发出几声清朗的笑声。
“不准嘲笑!”这会儿她是司机,有脾气。
男人眼底的醉意很明显,默默注视她片刻,正色道:“叫个代驾,舒晚。”
都上阵了还被临时换将,真是奇耻大辱!
不过……安全找想,舒晚没有陈一时之快、也没有意气用事,最终还是听他的,叫了个代驾。
本来以为叫了代驾就可以逃之夭夭,可孟淮津却睡着了。
男人靠着椅背,头微仰着,双目紧闭,即便睡着也锁着眉,应该是确实不太舒服。
“小姐,去哪儿?”代驾问。
舒晚跟孟淮津两人坐在后面,她再次确认了遍他的状态,终是送佛送到西,报了公寓的地址。
代驾把车开到目的地后,就走了。
舒晚轻轻推了推孟淮津,人没醒。
又喊了几声“淮津舅舅”,他才悠悠然转醒,侧头,两道视线直直望着她,一句话不说。
车厢昏暗,空间有限,舒晚能从他眼底辨别出,他是真醉了。
“喝不了还逞能,您还当自己是二十三岁的小伙子呢?”舒晚下车去扶他,趁着人醉,使劲调侃。
孟淮津仍旧没压太多力在她身上。
身高差的原因,他可以居高临下看她。进入电梯,他才轻飘飘接了句:“现在嫌我老了?”
意思是,曾经怎么不嫌他老的意思。
这边一顿,没法接这话。
当初鬼迷心窍鬼打墙行了吧?舒晚在心底腹诽。
直到他非常自恋、非常狂傲地说出那句:“老子就算老了也是法拉利。”
她才终于忍不住地笑了:“您喝醉酒好像话是挺多的。”
恍惚间,她想起那年,她刚住进公寓一个月左右,有次他喝多了,便破天荒地跟她说了很多话,那是她来北城之后,他说话最多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