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沫,从废弃桥洞破损的缝隙里灌进来。徐霆飞用几乎冻僵的手,将最后几根捡来的,半湿不干的枯枝架在微弱的火苗上。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潮湿的木柴,发出噼啪的细响,挣扎着扩大了一圈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了方寸之地的黑暗与部分寒意。
他做完这一切,几乎是脱力地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胸前的伤口因为这番动作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让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他顾不上自己,目光立刻投向了火堆旁那个蜷缩的身影。
安妧柒被他用那件湿透后又被他体温勉强焙干了些的外套紧紧裹着,安置在离火堆最近,相对干燥的地方。
她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像是上好的白瓷,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湿漉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在地上,映着跳跃的火光。
肩头和胸前那两处狰狞的伤口,已经被徐霆飞用撕下的、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料紧紧包扎过。
但殷红的血迹依旧顽固地渗透出来,在白布上晕开刺目的红。
他看着她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起伏的胸口,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比海水更冰冷,比箭伤更刺痛。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再次探一探她的鼻息,确认那微弱的生命之火是否还在摇曳。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冰冷的鼻尖时——
一声极轻极轻的,如同梦呓般的呢喃,从她失去血色的唇间逸出。
安妧柒.冷……好冷
徐霆飞的手猛地僵在半空。
那声音太轻了,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却又重得如同惊雷,在他死寂的心湖里炸开滔天巨浪。
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可紧接着,又是一声。
安妧柒眉头痛苦地蹙起,身体无意识地向他这边蜷缩:
安妧柒.阿霆……
阿霆。这两个字,像是一把生了锈的。却又锋利无比的钝刀,狠狠地,缓慢地剜进了徐霆飞的心脏。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风雪的呜咽,火堆的噼啪,甚至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都归于死寂。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两个字在耳边疯狂回荡,撞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阿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