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府的书房内,烛火被窗缝渗入的雨气压得低垂。颜战天紫袍上的水珠滚落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萧崇坐在窗边,月白锦袍的袖口绣着银线云纹,修长的手指正抚过一册盲文奏折。听到动静,他微微抬头,没有焦点的眸子映着跳动的烛光,像两泓沉静的秋水。
“师父回来了。”声音温润如常,仿佛只是问候一场寻常的夜归。
颜战天抓起案上的酒壶灌了一口,眯眼打量着这个徒弟。一年前封王开府时,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目不能视的皇子会是最弱势的一个,可如今白王府的势力却悄然渗透了半个朝堂。
“萧楚河重伤。”他开门见山,嗓音粗粝如砂石相磨,“姬若风来得太快,没能取他性命。”
萧崇指尖在书页上停顿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翻过一页:“师父辛苦了。”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了颜战天脸上玩味的笑容:“有意思的是,浊清那老阉狗也来了。”他故意拖长声调,“趁我和姬若风交手时,想用绵柔掌了结你那六弟。”
书页发出轻微的脆响。萧崇不动声色地松开捏皱的纸角,声音依旧平稳:“然后?”
“然后?”颜战天突然大笑,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他死了!就死在萧楚河那小子跟前,连哼都没哼一声——”
“你猜是谁动的手?”
惊雷炸响的刹那,萧崇的睫毛颤了颤。他的面容沉静如深潭,唯有搭在案几下的左手缓缓收紧,袖中暗藏的银针硌得掌心发疼。
“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丫头!”颜战天猛地直起身,满意地看着徒弟瞬间绷紧的下颌线,“一柄淬毒的短刃,直接从背后捅穿了浊清的玉枕穴!好狠的手段,好漂亮的身法!”
雷光劈落,照亮萧崇骤然苍白的脸。
颜战天踱到窗前,望着被雨水冲刷的庭院:“那小丫头杀完人,还给萧楚河喂了药,丢下句话就走了。”他模仿着花楹清冷的语调,“就当是为我们自小同窗的情谊”
“——啧啧,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做什么事都要理由?”
萧崇忽然站起身,月白袍角带翻了参茶。瓷盏砸在地上粉碎,褐色的茶汤蜿蜒流向颜战天的靴底。
“生气了?”紫袍剑仙挑眉,“因为心上人救了情敌?”
又是一道闪电。萧崇站在明灭的光影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可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