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猜到刘备不会支持袁尚,但当刘备口中清晰吐出“自古废长立幼,取祸之道”这十字时,袁绍亦不由眉心一蹙,捻着胡须的手指不易察觉地顿了顿,心头那股不豫骤然加深。
眼下除了袁绍宠溺袁尚欲立袁尚为嗣子外,便只有审配、逢纪等少数人支持袁尚,大部分人都认为应该立袁谭为嗣子。
本想取得刘备的支持,奈何刘备同样不看好袁尚。
想到袁熙近来的非常之举,袁绍眼神微凛,忽然话锋一转,身子微微前倾,试探道:“玄德以为,孤的次子熙,可否为嗣子?”
刘备神色不动,仿佛早有预料,拱手从容答道:“我曾亲询熙公子志向。其言‘大将军操劳天下大事,半生戎马,身边岂可无子尽孝侍奉?情愿常伴左右’,熙公子至情至孝,我深以为敬。我也从未听闻熙公子有争嗣之心,故而也不知熙公子能否为嗣。”
刘备的回答滴水不漏,提及袁谭、袁尚时,引“废长立幼,取祸之道”申明礼法;论及袁熙时,则祭起俗世推崇的“百善孝为先”。
简而言之:刘备只支持名正言顺的长子袁谭,对任何可能动摇根本的废立之举,一概避而远之。
袁绍面上肌肉一僵,随即爆发出一阵干哑的笑声“呵…呵呵……”,飞快抓起案上的檀盏:“玄德所言,切中要害!来,孤敬玄德一樽!”
以酒遮面,借此掩饰尴尬。
待得樽中酒尽,袁绍又故作叹气:“孤也知废长立幼逆于礼法,亦知次子熙至孝至纯。然而,若立长子谭,一则恐激其母刘氏心生怨怼,二则审配、逢纪等皆掌兵权,此后焉能不生大乱?故而,孤迟迟难断,日夜忧烦啊!”
刘备双眉微锁,垂目凝视着樽中之物,思忖片刻方道:“大将军春秋正盛,威权在握。与其因溺爱幼子强违礼法而为后日埋下深祸根苗,不如徐徐图之,缓缓化解其中隐忧。”
随后抬起头,目光真诚且有劝诫之意:“若此时仓促定立嗣子,恐祸乱立至,悔之晚矣!”
试探到这,袁绍基本上已经摸清了刘备的立场和态度,向后靠了靠,袁绍嘴角牵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语调转为悠长:“子远亦曾如此劝孤。故此番北上中山前,孤已分别传书长子谭与三子尚。”
袁绍的眼神陡然凌厉:“孤以一年为期!令二人全力南征,与那曹操攻防交战,谁立战功最多,这嗣子之位便归于谁!同时。”
袁绍顿了顿,食指重重叩击案几,发出“笃”的一声:“孤已令上党高干联络西凉马腾等部,合力袭扰关中,牵制曹贼。玄德以为,孤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