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米熬的粥,我娘操持家计,既恨不能一文钱掰成两瓣花,又忧心我们吃不好,身子会垮。
便用糙米掺着精米给我们煮粥吃,哪一日精米掺得多些,便是个好日子,当是给我们补养身子了。
但其实我娘不知,糙米除了口感略逊,实际上养分更胜精米。
在村子里,能吃得上糙米稠粥,已经算是好家境了。”
雁翎鬼王被他的话语和动作吸引,目光落在那翻滚浮沉的粥水间。
口中亦不由问:“糙米的养分居然更胜精米?这是何道理?我竟也是首次听闻。”
陈叙宛若闲话家常道:“稻子乃是水土之精,糙米初脱壳,此谓先天之全,麸皮存之,胚芽留于其中,犹如灵苗胎息。
正所谓,全谷者,天地之生气所钟。
医家又言,食其芽者,得谷神不死。
麸皮实为谷之卫气,而精米被脱去麸皮,表面看来是去芜存菁,可实际上竟如剖珠取瓤,买椟还珠。
我等家贫时吃的糙米,反而更得天地自然,完璞之道。
只是精米口感既好,形态且又晶莹。世上终究没有几人,能在吃得起精米以后,又再回头吃糙米的。”
他一边不疾不徐地说着话,一边将长柄木勺伸进陶瓮中,轻轻在沸水中搅拌一番瓮中米粒。
热气蒸腾而上,大火烧得滚粥。
明明是看起来十分寻常的动作,可是在此刻的陈叙做来,却竟然存在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律感。
这种韵律伴随着陈叙宛如炊烟袅袅一般的说话语调,不知不觉就叫听者仿佛重回了人间。
鬼市喧嚣尽被隔开,一切哄闹如同画卷掩映。
雁翎鬼王认真听着陈叙说话,不由回应:“我……我非如此!”
他脱口说出这一句之后,狞恶的鬼面上却是不由得神情变幻。
说实话,他其实不记得自己做鬼究竟有多少年了。
人间的许多事情,他也早在漫长的幽冥岁月中忘却得七七八八。
他最执着的,似乎只有手中的刀。
若非是先前那一缕粥香飘来,叫他忽忽然回忆起当年,他甚至不会想起,原来他记忆深处有那样一碗粥。
清香、纯净,在早已泛黄的时光中,带着久远的温热。
这碗粥似乎不那么重要,但此刻却又十分重要。
雁翎鬼王不由摩挲腰间的鬼刀,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促使他脑海中似有无数画面流转而来,又飞速逝去。
有些模糊的记忆此刻竟莫名清晰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鬼手,声音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