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个国王会亲自请仆从来照顾他,更不会另外付工钱。鲍德温私底下用两枚金币收买了年纪小小的玛丽,问就是得加钱。
没办法,国王也是要面子的,只能付钱让她主动前来照顾他。由于身体原因,鲍德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内室,城堡中最高层兼具居住、议事和社交功能的独立房间。
石墙上的挂毯滤下斑驳光影,乳香混着没药的气息从墙角的铜香炉里漫出来,衬得小女孩端茶时裙摆扬起的灰尘都带着柔光。她太小了,端银壶时两只手还握不拢壶柄,只能趿着过大的亚麻拖鞋,摇摇晃晃地把薄荷茶搁在他触手可及的桌上。
“玛丽,你识字吗?”他低头翻看提尔的威廉新抄的《诗篇》,再抬头时,绣着百合纹的地毯上已没了动静。雕花桌脚投下的阴影里,传来细碎的「呼呼」声——小姑娘蜷着腿坐在桌下,小拇指蹭过金币上的十字浮雕,哈出的热气在鎏金表面凝成雾色,又用粗麻布边角仔细擦了一遍,嘴角翘得比圣殿山的尖塔还高。
鲍德温很喜欢小孩,因为孩子是藏不住情绪的。麻风病侵蚀的不仅是皮肉,更是人心:贵族们屈膝时目光总躲着,骑士们汇报军情时会刻意站在下风口,尽管他裹得再严实。
“玛丽。”
看了许久都引起她的注意,鲍德温忍不住开口。大概是没发现他正看着她,听到声音的玛丽慌慌张张地藏好金币才站起来,转身时脑袋还撞上了桌角,疼得龇牙咧嘴。
鲍德温喉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他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糖罐,“吃颗糖就不疼了。”
伺候国王比在厨房洗土豆还要轻松,每天就是玩,在他面前玩,躺着玩坐着玩,有时候不小心睡着了,端茶倒水的工作都不需要做,一天就结束了,但是这么轻松的工作肯定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月莎病了,在国王身边服侍了三个月之后,在一个清晨,在血泊中醒来。尖叫声惊动了整座城堡,连鲍德温都听到了。
一个小女仆死了就死,但她是国王的贴身仆从,鲍德温亲自召来了数位阿拉伯医生前来给她看病。也就是在这时,人们才注意到玛丽这个小女孩,在国王心里有着不一样的地位。
“我要死了吗?”
月莎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养胖的脸蛋现在却是惨白无比,她身上都是血,白色睡裙衬得血液是那么艳红,疼痛让她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医生快来了。”鲍德温淡淡的语气听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