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这张单子是冲着七皇子萧煜去的,那背后的人不仅熟悉尚食局的流程,还知道他府里的旧仆已经出宫,而且病重在床,最容易栽赃。每一步都算得精准,步步为营。
可为什么要选他?
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一夜,屋顶瓦片掀开时,他挡在她身前的身影;还有他递来的止痛药粉,指尖干净,动作利落。他若真想害皇帝,何必救她?又何必在中毒后让她嘴对嘴渡药?
不,他不像那种人。
但她也不敢完全相信。
回到值房,她从枕头底下翻出太医署昨夜送来的脉案抄件。皇帝最近三天“气虚神倦,脉象沉涩”,和慢性中毒的症状完全吻合。她又取出昨晚那只小鸡的尸体,轻轻掰开嘴——舌根发紫,喉管内壁有细小血点,正是长期摄入微量“蚀心散”的表现。
她闭上眼,提笔在密录上添了一句:“毒源非单一环节,系多人配合所为。可疑单据流出路径待查,疑有第三方利用旧人脉布局。”
写完,她划了根火柴,点燃刚才那张草稿——上面写着“七皇子旧仆言及药单”。火焰窜上来,烧到手指才扔进铜盆。
不能留痕迹。
也不能打草惊蛇。
第二天一早,她奉命去御苑采新芽,用来煎带露水的茶。春寒未散,草叶上全是水珠,她蹲在梅树下,小心地掐取最嫩的尖儿。
忽然听见亭子里有人说话。
她抬头一看,是萧煜。
他坐在石凳上,面前架着个小炉,正在煎药。火不大,药香却浓,带着一丝苦中回甘的味道。他穿着青灰色长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修长的手腕,正用木勺慢慢搅动药罐。
见她来了,他顿了一下,没说话。
她低头行礼:“七皇子。”
“不必多礼。”他声音低了些,“你是来采茶的?”
“是。”
“这时候露水重,容易伤膝盖。”他目光落在她裙摆上的湿痕,“尚食局差事再紧,也不必这么拼。”
她没接这话,只说:“分内之事,不敢懈怠。”
他点点头,忽然问:“昨天新入库的甘草,是你经的手?”
她抬眼看他。
他眼神平静,可那平静底下,藏着一丝试探。
“回七皇子,确是昨晨入库,经三重查验,火漆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