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方子的安神粥,加了百合、莲子、半钱远志,特意多煮了一刻钟,让米油更浓些。粥好了,亲自盖上瓷盖,封上火漆印,写下“奉七皇子值房”。
“送去的时候,别走正廊。”她低声叮嘱心腹宫女,“绕南墙小道,务必亲手交给他贴身太监。”
宫女领命而去。
傍晚前,果然有个小太监来回赠“谢礼”——一包药材,说是七皇子新得的配方,配百合粥能去燥。
沈微婉接过,打开纸包,在第三层夹纸里发现一行极细的墨字:
“崔砚之今晨入相府半个时辰,出来时脸色难看。我已安排妥当,明日申时带人从前巷进,必亲手护药囊。”
她看完,把纸条凑近灯焰,烧成灰烬。
夜深了,尚食局渐渐安静下来。
她在灯下摊开东库路线图,用红炭笔标出接应点:旧药房后窗、巡更换岗间隙、杂役通道。每一处都反复核对三次。袖中的木牌贴着皮肤,冰凉依旧。
门外传来轻微响动,是林姑姑派来的宫女,送来一只挖空鞋底的绣鞋,里面藏着三粒蜡丸——每粒都裹着一点北芪样本。
“林姑姑说,万一明日照面不成,可用这个另寻出路。”宫女低声道。
沈微婉收下,放进火漆匣夹层。
她坐回案前,又翻了一遍账册,确认每月初七的炭银签收人,笔迹都和王婆的一模一样。然后合上书,吹熄灯。
屋里黑了。
但她没睡。
手指一直搭在腰间的木牌上,像握着一把还没出鞘的刀。
远处传来打更声,二更三点。
她忽然起身,从抽屉里撕下一张废弃膳单的一角,折成一只小纸船。铜盆里还有半盆白天洗笔的水,她轻轻把纸船放进去。
水面晃了晃,纸船摇两下,慢慢漂向中央。
她盯着它,一动不动。
风从窗缝钻进来,灯芯“啪”地爆了个花。
她伸手扶了扶烛台,火光映在脸上,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张绷紧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