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沈微婉就醒了。
她没睁眼,手却先动了——从腰带夹层里摸出那块仿制的通行木牌,指尖沿着边角慢慢划过,确认没有破损。这东西她攥了一整夜,掌心的汗把木面都浸湿了,现在贴在皮肤上,凉得发紧。
她坐起身,把木牌小心塞进袖袋,又顺手将火漆匣推到柜子最里面,压在几本旧账本底下。接着拉开抽屉,取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起居膳食简录》。这是她熬了一宿写出来的,字一笔一划都很清楚,内容只有一条:皇帝最近七天什么时候用药、爱吃什么、换岗时间有没有规律。
她看也没看,拎起食盒就往外走。
乾清宫外的廊下已经站了好几个内侍,见她来了,目光齐刷刷扫过来。有人低头避开,有人冷笑一声,嗓音拖得老长:“哟,今儿怎么轮到司膳亲自送单子?灶上没人烧火了?”
沈微婉脚步没停,“奉御没定之前,我本来就是干这个的。”
她把食盒放在石阶旁的小案上,掀开盖子,拿出那份《简录》,递给当值太监:“麻烦您转呈陛下。新差事还没定下来,奴不敢擅自做主,请陛下示下。”
那太监翻了两页,眉头一跳,转身快步进了殿。
不到一会儿,里面传来声音:“宣——尚食局司膳沈氏,乾清宫西暖阁觐见。”
周围人脸色都变了。
沈微婉整了整衣领,抬脚走进去。
萧彻坐在书案后,手里正拿着她的《简录》,指节轻轻敲着纸角。他没抬头,只问了一句:“你昨夜没睡?”
“回陛下,”她低着眼,“有些事,得赶在天亮前理清楚。”
他这才抬眼,目光落在她眼下淡淡的青影上,顿了顿,忽然说:“朕记得你第一次送膳时,连盘子都端不稳。”
“那时候……怕。”她老实答,“怕一步走错,命就没了。”
“现在不怕了?”
“怕。”她顿了一下,“可更怕该查的事,断在我手里。”
萧彻盯着她看了好久,忽然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块铜牌。正面刻着“御前奉御”四个字,背面是龙纹印信。他亲手递给她:“从今天起,专管朕的饮食起居查验。凡是跟吃药吃饭有关的事,你可以直接奏报,不用通传。遇到紧急情况,还能凭这块牌子调动尚食局、太医院和内务处的人。”
沈微婉双膝跪地,双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