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婉坐在值房的小案前,手指轻轻摩挲着藏在袖袋里的那张残纸。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她刚写完的膳单上,墨迹已经干了。她没有再看昨夜留下的笔记一眼,只是默默把纸角折好,塞进贴身的暗袋里。
她还记得萧彻昨晚问她的那句话——“你愿意继续守在这里吗?”
可现在,已经不是愿不愿意的事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探头进来,压低声音说:“七殿下出事了。”
她抬眼看他。
“昨夜被押去城西别院,下了禁足令。说是……私通北狄。”
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却没有留下痕迹。她慢慢把笔放回笔架,指尖稳得不像刚听到这种消息的人。
萧煜?通敌?
荒唐。
那个人三年前为了疫区百姓亲自试药,连皇帝都不敢去的地方他都敢闯,他会背叛大雍?不可能。这信是假的。
她问:“谁递的状子?”
小太监摇头:“不清楚,只知道今早崔丞相亲自上御前,呈了一封密信,火漆印看着像是七殿下的私章。”
她闭了闭眼。
来得这么快,说明早就准备好了。选在这个时候动手,绝不是巧合。
如今储位未定,皇子们各有心思——先皇后当年批注的那句话,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
她站起身,整了整衣领,朝尚食局偏殿走去。路过茶炉时,见四下无人,便蹲下身,在炉底轻轻敲了三下,然后将一枚青玉小勺悄悄放进炉膛角落。这是她和林姑姑约定的暗号,非紧急不用。
半刻钟后,老宫女从侧门匆匆进来,鬓发都有些乱,显然走得急。
“你收到了?”沈微婉低声问。
林姑姑点头:“信是伪造的。笔迹模仿的是少年时期的字形,但转折处少了他惯用的顿笔。火漆印也做得太新,旧印章边缘该有磨损,这枚却像刚刻出来的一样。”
“刑司已经备案了吗?”
“嗯。崔丞相以‘谋逆重罪’告发,陛下还没做最后决断,但已下令软禁七殿下,不准任何人探视。”
沈微婉沉默了一会儿。
光靠嘴说清白没用。萧煜一向低调,本就容易被人当成软柿子捏。现在有人拿着伪造的证据压上来,只要坐实一个字,他的前途就全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