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闸,换船。迟。”
血字尚鲜,凝而未黑,写于一个时辰内。秦莞心头骤跳:燕迟果然未死!她以自身为饵,布下假尸,却暗留血书,似在向人示警——或示警于她?
可血书为何藏于冰下之刀?又为何偏偏让她发现?秦莞忽觉背脊生寒,仿佛每一步皆在他人算中。她收刀入袖,正欲起身,忽听“咔啦”一声脆响,自脚下冰底传来。
她低头,只见冰下黑影一闪,似有人贴冰面游过,披散长发,面白如雪,双目圆睁——正是燕迟!那张脸与她仅隔三寸,被水波荡得扭曲,却分明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口形无声:
“走。”
下一瞬,黑影被暗流卷走,消失无踪。冰面复归平静,唯余秦莞的呼吸,在寒夜里凝成白雾。
她跪坐于冰,掌心渗出冷汗。燕迟未死,且主动现身,却为何不敢出水相见?血书所示“卯正三刻”在即,仅余一个半时辰,而东华水道乃皇城禁地,擅入者死。
秦莞抬眼,东方微露鱼肚白,雪云压得很低,像一口倒扣的铁锅。她咬唇,忽想起父亲临终所言:“世间最凶险之案,不在江湖,而在宫墙;最难测之人心,不在敌国,而在咫尺袍泽。”
她收拢血绢,以火铳别于腰,低语:“燕迟,你既邀我入局,我便看看,这局究竟为谁而设。”
远处,鼓楼五更钟动,皇城第一声鸡鸣划破寒夜。秦莞起身,素青棉袍被冰屑染成惨白,像一柄出鞘未归的剑,直向紫云闸方向而去。
在她身后,冰面悄然裂开一道细纹,如毒蛇吐信,无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