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吱。
天使的头颅在黄与白的液体里扭动,挤压成古怪的声响;牛奶和蜂蜜仍在溢出,涨满了袋底的褶皱。
妈妈只对那不住抖动的塑料袋望了一会、视线便钉在兜兜的脸上,两眼眨也不眨。绷起的肌肉替代了方才展露的笑容:
“这是什么.?坏掉的收音机吗?学校废弃的仪器?”
兜兜连忙又把袋子炫耀似的向上掂了掂,头颅在袋中旋转:
“我看到它从天上掉下来的!我猜是天使的头喔--”
妈妈没有回答。她忽地向后倾起右肩,把胳膊甩到身后;那姿势像是做着胸部的拉伸:
啪!
手掌像弹弓射出的石子、砸在兜兜脸上;冲击令他朝旁边转了转头,发丝披散到脸上。
“你说看到了什么?!”
兜兜把塑料袋收到身后、看到妈妈的手掌像气球似地红肿、胀起:
“喔唔。”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只是喃喃出一些自己也听不懂的语气词
兜兜的脸颊依旧洁净且光滑,甚至连些许的红印或肿痕也没有。他从未感到过疼痛、全身的皮肤除去几乎看不见的毛孔外也没有其他痕迹:事实上,他并不了解疼痛这个词究竟有着如何的含义。
妈妈又凶猛地攥住他的前臂,兜兜能听见五指传来的骨节响声;但妈妈就像想要握碎一根钢管--兜兜的皮肤甚至没有因为按压而产生起伏。她的脸部肌肉暴突起来,把五官推向中央:
“天坠!你看到了天坠,是吗?”
【确实是天上掉下来的呀】
兜兜嗫喏着想说些什么:可还没等他回答,妈妈便甩开手、重新缩回沙发的角落。
她用双手盖住脸--右手五指滑稽地肿胀起来,像是往里头打了气: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看到.明明——明明都按照方案.”
她的声音愈发小了,直到变成只有自己能听见的细语。
腾!
母亲猛地站起身,撞开茶几、冲进了卧室里。
——
妈妈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反锁了门,也没有出来吃晚饭。家里电话一直占线,兜兜猜她在给出差的爸爸打电话。
兜兜煮了碗面吃,便把自己房间角落里的鱼缸清出来--他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买的,但现在圆圆的缸里装满了坏掉的水性笔和草稿纸——把天使的头颅倒了进去。
奶和蜜浸满了半个鱼缸;像是在玻璃上贴了层朦胧的膜。
虽然妈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可也没有不让兜兜养这个捡来的异物: